協守大同左副總兵劉寧聽說外面有一位書生要見自己議事,最初不想見;但得知書生是從京城來的,他改變主意,將其請進來相見。傳令的中軍還沒出門,他又改變主意,自己迎出去。
一般軍鎮,設一員總兵官或副總兵鎮守,重要的軍鎮才同時設總兵、副總兵。
大同不僅設協守副總兵,而且是左副總兵的名義,可見其重要。
協守副總兵不會和鎮守總兵駐紮一城。大同的鎮守總兵官駐於大同,協守副總兵駐於大同左衛城。
大同城裡還有巡撫衙門,這劉寧就是巡撫衙門裡的官,他知道從京城來的人都非貴即大,不能不加幾分小心。
見到來人,他心裡叫聲“這可了得”,連連作揖,口稱:“不知太子殿下移駕大同,有失遠迎,還乞恕罪。”
佑堂笑道:“老實說,劉將軍迎出轅門外,已大大出乎我的預料,哪裡還敢期盼遠迎!”又說,“都道劉將軍善用奸細,該不是在大同城裡佈滿奸細,先刺探到我的行蹤吧?”
“不敢。末將不過一向敬重讀書人,門役稱書生來訪,故而出迎!”劉寧道。見太子身後只跟定兩個人,以及這三個人的裝扮,知是微服出巡。但他還是問道,“太子殿下一行僅有三人?”
“還有三匹坐騎,為不露痕跡,進城前存在一家酒舍。”佑堂說。
劉寧神色變得凝重,說,“這,這不太妥當!”
“有何不妥?”佑堂問。
“京城距本衛雖不甚遠,但有擄騎出沒。太子殿下如此輕車簡從,若生意外,豈不有負朝廷重寄!”劉寧道。
“將軍說的是。”佑堂先表示贊同,隨即口氣一轉,“不過,我今次輕車簡從,也有我的道理。劉將軍,你一定要問是何道理,是吧?我們站在門口說,合適嗎?”
“是,是,太子殿下請進。”劉寧一面恭讓佑堂,一面還不忘記招呼跟隨他的謝遷和餘子俊,“二位也請。”
進到官署,劉寧把佑堂讓到上座,並囑咐屬下奉茶。
佑堂一手端起茶杯,小啜一口,一手指向謝遷和餘子俊,對劉寧說:“劉將軍,這兩個人,你該謝一謝的。”
劉寧想問,又不好問。他略一遲疑,很快拿定主意:“太子殿下所言極是。多虧了這兩位大人,保得太子殿下平安,我是該謝的。”
說罷,就要作揖;當然,只是象徵性的動作。
但佑堂不容他的動作做出來,把手一擺,說:“不是為我,是為將軍自己。”
劉寧不得不問:“請太子殿下示下。”
“好。”佑堂點頭,“方才我說,今次輕車簡行,自有我的道理;眼下我又說,你該謝一謝他二人。這兩件事聽起來風馬牛不相及,其實是一回事。不瞞劉將軍,我今次來,是興師問罪的。”
劉寧嚇一跳,臉都青了,道:“末將辦事不利,請太子殿下治罪。”
“朝廷給我的權柄只是問罪,治罪卻是越權。”佑堂說。
他知道這話並不能使劉寧心安,接著又說,“不過,聽他二人一番口舌之爭,我才恍然大悟,劉將軍並無過錯。”
說罷,問謝遷和餘子俊,“我為何說錯的是我,你二人應該懂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