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皓月之下,郭元祺走到院中散心,拿著酒壺踱步。
角落裡放著一張古琴,郭元祺撥開上面的灰塵,輕撫琴絃,發出“錚!”的一聲輕鳴。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小翠不知何時已經披上衣服,走到院子裡來。
郭元祺淡淡道:“這是一張好琴。”
小翠嘆道:“可惜我不會彈。”
“你一個人在這裡住了多久?”郭元祺問。
“自我出生以來,便和爹孃一起在這裡住了,後來爹去參軍,娘日夜盼著爹回來,每日坐在這裡彈琴,可惜爹再也沒回來過,後來娘也鬱鬱而終。”小翠望著古琴,目光哀傷。
郭元祺的手指撥弄琴絃,月光灑在那雙修長帶著粗繭的食指上。
他的手一看便知道是常年習武,和他俊秀斯文的容貌不同,手指不似文人雅士一般光潔柔弱,指關節極有力量。
既能舉鼎千斤,亦可輕彈瑤琴。
一曲西江月從指間傾瀉而出,清澈明淨的曲調,如同來自深谷幽山,在這寂靜的夜裡,空靈的琴聲撥動了少女的心絃。
小翠就站在他的身側,望著他的側顏,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彷彿蒙上一層白色的輕紗,將他的輪廓也變得柔和許多。
她從未遇過這樣一個奇特的男子。
第一眼看上去的時候,他一點也不兇,沒有絲毫的攻擊力,對人也很溫柔。可這溫柔之中卻又充滿了強勢,他說的話沒人敢不聽,他打人的時候兇得可怕。
而現在,他又變成了一個翩翩君子,對月撫琴,心中好像有些無法排解的憂愁和哀傷。
他在想什麼,他在為什麼而憂愁,他心中的哀傷又從何而來?
小翠不明白,也看不懂他的心。
一曲完畢,郭元祺的手離開了琴絃,小翠還是怔怔的望著他出神。
郭元祺拿起壺來,喝了一口酒,熱酒驅散了夜裡些許的涼意。
他是一貫節制自己的人,雖然他的酒量很好,但他還是隻喝這一壺,不再多飲。
郭元祺轉眸看向小翠,見小翠正盯著他看,不由得道:“我臉上有花?”
“啊?”小翠姑娘一下子回過神來,一臉的疑惑。
“如果不是我臉上有花,小翠姑娘幹什麼一直盯著我的臉看?”郭元祺挑了挑眉,戲謔道。
小翠立刻紅了臉,羞澀的低下了頭,目光不敢再和他對視。
郭元祺也不過是開個玩笑,見小翠害羞了,便也不再說什麼。
小翠又抬眸怯怯的瞧了他一眼,見他在喝酒,頭微微仰起,喉嚨微動。
郭元祺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抬眸一笑,將手中的酒遞給她,“嚐嚐?”
小翠有些好奇,便接過酒壺,喝了一小口,頓時嗆的不停地咳嗽了起來。
郭元祺失笑,酒勁太烈,小姑娘受不住,於是他想把酒拿回來。
誰知小翠卻抱著酒壺不給他,一來二去,郭元祺抓酒壺的手就不小心抓住了小翠的手,他下意識的縮手,卻被小翠的另一隻手抓住了。
“公子。”也許是酒壯了膽子,小翠盯著他的眼睛,鼓起勇氣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郭元祺笑了,不答反問:“你說我是什麼人?”
“你是個將軍。”小翠肯定的說,“而且身份還很高,你是個大將軍。”
“你果然聽到了我們的話。”郭元祺瞧著她,神色玩味。
“我…”小翠一下子有些慌,“我不是故意的。”
郭元祺笑著道:“不用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如果你要說,白天已經說了。”
小翠被他這樣信任,膽子也變得更大了,手摸上郭元祺的腰,“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客商,哪有客商像你這樣腰裡掛著刀,還被官府追得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