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裡,月色初升,皎白的圓月周圍散發著一層層淡淡的光暈,烏雲掩蓋住了星辰。
房裡,白玉玦和白千雄均是面色凝重。
雲沐之前試過給明義換血,駕輕就熟,可以說是十拿九穩。
大約三個時辰左右,眼見著即將完成,白千雄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臉上湧起紫青色,雙眸突然變的血紅。
“壞了!”雲沐臉色大變,這是氣血倒流,出岔子了。
雲沐想要分開兩人,但白千雄已經入魔,周身都散發著濃厚的黑氣。而他和白玉玦又正在換血,黑氣蔓延到了白玉玦身上。
白玉玦的臉色也變得紫青,雙眸血紅。
“沒辦法了,拼一拼吧!”雲沐情急之下,拿出幾根銀針,甩了出去。
銀針扎中了白千雄的幾個大穴,幾股白煙從他的身體裡冒起,他“啊!”的大叫一聲,然後暈了過去。
白玉玦猛的吐出一口鮮血,臉色雖然蒼白,卻只是失血過多,再加上內力受損,總的來說並沒有什麼大礙。他連忙上前檢視白千雄的情況,發現他還有氣息,只是暈了過去。
雲沐擦了擦頭的汗水,還沒等他鬆口氣,已經被白玉玦提溜起來,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雲沐也正百思不得其解,無奈道,“我也不知道啊。明明是沒問題的,除非…”
“除非什麼?”白玉玦問。
“除非你們不是血親。”雲沐撓了撓頭,奇怪道,“不對啊,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白玉玦沒有說話,他的眉頭緊緊的皺起來,臉色陰沉幽暗。
幾日後。
白玉玦來找白千雄,正逢白千雄正在屋子裡練功打坐,他突然停下來。透過木窗,他看見了一團紫氣圍繞在他的四周。他的掌心出現了兩團火焰,抬手一揚,雙手合十,兩團火焰變成了一團耀目的白焰。
這就是明玉功?白玉玦眼神閃過一絲暗芒,若有所思。
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撲面而來,白玉玦嚇了一跳,慌亂中下意識倒退數步,險些跌倒。
隨後,門開了,同時響起了聲音,“進來吧。”
原來白千雄一早發現他在外面偷看。
白玉玦神色一動,整理好思緒,才走了進來。
白千雄緩緩睜開眼睛,那一剎那銳利的目光,令白玉玦心頭一顫。隨後,那冷厲的目光消失了,彷彿只是他的幻覺而已。
“我是想來看看爹你的身體怎麼樣?”白玉玦冷靜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說。
白千雄盯著他,彷彿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但最後,他也只是緩緩說,“我沒有大礙,倒是你,你來找我是想問什麼吧?”
白玉玦心頭猛跳,他那點試探的伎倆瞞得過別人,但在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白千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在懷疑你的身世?”白千雄一看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說出了他這幾天一直在猜疑的事。
“爹,我——”白玉玦張了張口,心虛道,“我沒有。”
“你不必緊張,換血失敗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不想,白千雄緩緩道,目光深沉,“你是不是我的兒子,難道我會不知道嗎?”
白玉玦聽了這話,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是啊,爹,我就是擔心您太認真了,會有什麼誤會。爹您放心,我一定想辦法醫治好您的病。”
“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白千雄難得的露出一抹溫和,“算起來我們父子很久沒有見過面了,今晚你來祠堂,我們好好把酒言歡。”
“好。”白玉玦笑著答應了,然而,在轉身離開時,臉上的笑容又完全消失了。
看上去平靜友好的談話,卻暗藏兇險和試探,看上去父子同心,相互信任,但其實在這時,早已有各自的打算。
書房,白玉玦聽見徐遙的回報,捏碎了手裡的茶杯。
他總是那樣的自信,彷彿是與生俱來的,那種自信讓他無論在什麼時候,都看上去那麼的冷靜從容,高貴完美,也讓人有一種想要追隨甚至頂禮膜拜的衝動。只不過,在這一刻,突然間他的自信消失了,他的自尊被打碎了,他的冷靜從容全都不見了。因為他的世界在頃刻間徹底的崩塌了,他的家族,他的榮光,他的身份,他的名字,他的親人,他的一切一切全都不屬於他。
一個人一貧如洗,一無所有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從有到無的過程,世上沒有什麼比得到之後再失去更讓人痛苦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