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
胡蝶恢復了語速:“具體那上神找沒找到燕婠,就沒有傳聞說過了。不過我聽說有一個叫季川的人,就是燕婠的手下,他倒是很喜歡燕婠,聽說還是真愛!燕婠死後,聽說這季川也隨著燕婠去了。”
晚幽感嘆道:這事情可真不好辦,還是個三角,四角的多角戀情。
“不過啊,仙只能轉世一次,這倒是有些可惜……”
晚幽不解:“那照你說的,燕婠她為什麼要選擇立即轉世啊?”
“這個也沒有個準確的解釋,但是很多人都說燕婠上仙會預知未來。在她對那上神心灰意冷之後,聽說是做了一個極其香豔的夢,燕婠總覺得這夢裡的公子極其熟悉,但是因為她喝了些酒,頭有點暈,就怎麼都想不起來是誰了,她選擇立刻轉世就是為了和那男子相遇。”
晚幽:“……這種八卦你都曉得?”隨即頓了頓:
“不過,這燕婠到底做了個什麼夢?”
胡蝶倒是很謙虛:“無意中耳聞罷了。但是燕婠具體做了什麼夢,這並沒有傳聞,我也就不曉得了。”一看話題扯遠了,又拼命往回拉:
“只不過我聽聞燕婠此時的轉世就在凡間,可憐我現在都沒弄明白這燕婠喜歡的到底是那上神,還是那夢中男子,或是那痴情的季川。”
晚幽此時的腦子裡彷彿正在上演著一出多角大戲,她可憐那後知後覺的上神,可憐那還未出生就被迫定了娃娃親的夢中男子,還可憐那為了自己的心上人白白送死的季川,更可憐那被心上人拋棄,以死得到解脫的燕婠……
說著說著,胡蝶就藉此開始感懷傷情,拿了兩壇梨花釀,感嘆著自己落魄的如今連個如意郎君都找不到,晚幽陪著胡蝶喝了一罈,但卻不曉得自己是因為太累了還是因為喝醉了,竟然倒在桌子上睡著了!
然後她自己就做了個夢。
晚幽曉得自己是在做夢,但在夢中,她卻並未想過要醒來。
恍惚間她好像被困在一個陣法中。血,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血!隨之而來的是皮肉的疼痛,可是她的心確如刀絞,心裡的疼痛彷彿掩蓋了她身上的痛。
她向外望著,好像是在等一個人,那個人卻遲遲沒有到來。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開始努力想那個人的模樣,盡力去看清,心就會更痛,她就盡力不去想,接著閉上了眼睛……
此時,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你要怎麼補償我?”那聲音輕輕的,軟軟的,帶著嬌柔,又好似埋怨。
她從不記得自己會說過那樣的話,她也確信自己沒有開口,可是那的確是她的聲音。
她身上的疼痛感消失了,她猛地睜眼,眼前出現了一座精緻的木舍。
男子的低語聲自木舍傳出,回應著那句好似埋怨的話:
“我送你一句詩,好不好?”男子道。那聲音微啞,又是涼涼的,這音色很好聽,彷彿是那樣的熟悉,可是她又一時想不起是誰。
“什麼詩?”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男子低笑一聲:“晚風拂柳和笛琴,明月幽幽映湖心。”
“你不要糊弄我……”依然是她的聲音,極輕,極軟,像一根羽毛,抓撓的令人心癢,自木舍傳來。
她忍不住去推門。
木門緩緩開啟,她終於看清房中的情景。一盞昏燈,一張大床,重重白紗被床頭的銀鉤懶懶勾起。因她將房門推開了,有風進來,那一點昏黃的燈火便搖曳了起來,那白紗的床帳亦隨著微風和燭火輕輕舞動。
幽室之中暗生旖旎。
但躺在床上雪白綢緞中的兩人卻像是並沒有注意到那忽然洞開的房門,以及站在門口的她。當然他們也沒有注意到突然吹進室內的,這深秋的,帶著奇異溫暖的夜風。
晚幽倚在門旁,迷茫地看向那躺在下方的女子,目光隨著包裹住她纖長身軀的鮮豔紅裙一路向上,停在了她幼白的頸項上。
再往上便是一張雪白的臉。她每天清晨梳妝時都能在鏡中瞥見那張臉。她自己的臉。本該是十分熟悉,卻又並不那麼熟悉。
因她從沒有見過那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