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一停下手中的動作,很嚴肅看向阿露,說:“我是認真的。所以,如果我也有像陳橋那麼一天,也請你能毫不猶豫地拋棄我。我不想因我而使你痛苦。”
外面響起了尖利的雷聲,“嘩嘩”的大雨聲更加放肆地侵佔房間的每個角落。季一將畫小心翼翼地展開,是一幅油畫。畫上畫著一位英俊的中年男子,身披白袍,留著披肩捲髮,棕色的鬍子微微上揚,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身後則是令人炫目的萬丈光輝,讓人看了無不心寧神和。
“喏,還不賴嘛!”季一雙手展開將畫舉至半空說。
“還行吧!”阿露的口氣就好像自己是個內行人似的:“眼睛畫得挺出神,讓人看了就有親切感。”
“咱們把這畫掛在哪好呢?”
“臥室吧!”阿露兩隻手輕輕撫摸著隆起的肚子說:“你不是常說人越多看美好的事物就會長得越來越來漂亮嗎?等我們孩子一出生就能讓他每天看見這幅畫,肯定會越長越漂亮的!說不定眼睛也會長得像畫上那樣溫柔有神。”
季一皺著眉頭思忖著,俄而說道:“不如給掛在君弟那屋吧!也好讓他每天都能看見些美好的東西!他整天這樣悒鬱沉沉的,也不知道病什麼時候才能痊癒。”
“君弟那種乖僻的人才不會喜歡這種畫!”阿露斬釘截鐵地說道。旋即冷哼一聲,接著說:“父親同你為了他也是殫精竭慮了,若他稍微諳知些人情世故也不會如此!”
“啊!所以父親才說過,他的眼睛是淡棕色,如此的清澈潔淨充滿生機。我們倆的眼睛不是都已黯淡無光、渾濁不堪了嗎?”季一看向阿露笑著揶揄道。
阿露白了季一一眼,憤懣道:“父親說的這話實在是太袒護君弟了!就不曾想想我們為他付出了多少!若他落魄到連飯都吃不飽的地步,想必也不會無端生出那麼多病痛來!”
“好啦好啦!君弟可是比我當年優秀多了。我這弟弟將來肯定會有一番大作為的!”季一像是在安慰阿露,阿露聞言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只看著季一拿著畫東一頭西一頭地在屋內亂竄,最後衝著她說:“我感覺還是把畫給掛在客廳吧!這樣你同君弟每天都能看見,豈不兩全!”
阿露也沒有理他,隨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書翻看起來。
季一找出些舊畫框,可沒有一個尺寸正好的,只好將就著用了一個稍大些的將畫先裱了起來。
“還不錯吧?”季一似對自己的成果頗感滿意說道。
畫是掛在沙發後的牆上,阿露偏頭覷了一眼,只看見了個畫框邊便繼續看書:“嗯,不錯。”
聞言季一心滿意足的點了支菸去了陽臺,不一會門外響起鑰匙轉動地開鎖聲。
“唔,外面下這麼大雨,沒挨淋啊?”季一聞聲嘴裡還噴吐著煙氣從陽臺走了出來,看著季君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被雨淋過的痕跡問道。
季君進了屋子,坐在了沙發對面的椅子上,看著昏暗燈光充斥著的屋子感到了一絲不自在。
“噢……朋友媽媽開車送我回來的。”
“交到朋友了呀!不錯不錯!”季一開心道。
季君又感到非常強烈的不自在,心中有些誠惶誠恐,便起身打算回臥室。
“君弟!”季一叫道:“難得我今天有空,不同哥哥聊聊天嗎?怎麼說我們也是親兄弟吧!理應無話不談才對呀!”
聞言,季君只好正襟危坐在兄長和嫂子面前。
“最近感覺怎麼樣?病情有沒有好一些?抑鬱症很痛苦吧……”季一關心道。
“像往常一樣,沒什麼特別的,也沒什麼不特別,就是最近交了兩個朋友,一個叫高永幸,一個叫鴉。”季君淡淡道,說著眼神不由的瞟向嫂子阿露,觀察她有沒有不開心。
“鴉?倒是個挺奇怪的名字。”季一說。
“是的,人也非常奇怪,高永幸人倒不錯,,性格陽光開朗,長得也很帥。”季君說。
“唔,聽你這麼說,我也放心很多,至少不能讓父親再為你的病情而擔憂了。”季一說。
“那也該快些懂事!”嫂子阿露突然插嘴道,接著把聖奧古斯丁的《懺悔錄》扔到了面前的長方形擦几上,似乎對聖奧古斯丁意見很大,說:“你整天就看這種書,難怪乖僻的很!”
窗外閃電照亮了群魔亂舞的陰翳天空,隨後便雷聲大作起來。
季君拿起茶几上的《懺悔書》隨便翻了幾頁:“確實讓人看了不知所云。”
阿露冷哼一聲,便扶著腰走進了臥室,順便還把門摔得砰響。
聞聲,季一沒有說話,只無奈地衝季君笑了笑。
“哥,你和阿露姐是怎麼認識的?”季君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