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皇宮內的不少丫鬟太監們都瞧見了御前總管蘇公公帶領著一群小太監抬著一個不停扭動的‘屍體’往養心殿去了。
叢一氣的都快炸了，可奈何全身被綁的像粽子一樣根本動彈不得，好不容易捱到小太監們停了步伐，可身邊一時候又沒了動靜。
方才蘇茂與他說話的時候只片刻摘了他口中的布條，一進宮便又叫人塞了回去，這會兒叢一隻能焦躁的扭著胖身子發出唔唔的聲音以示抗議，隨後不久就聽蘇茂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陛下有召，你們把人抬進來吧！”
又折騰了一會兒叢一才算是安安穩穩的落在了地上，他臉上的撣子被掀開登時就出現了蘇茂放大的笑臉。
“哎呦，先生受委屈了奴才這就給您鬆綁呦，”他邊說邊利落的動作，叢一手腳好不容易恢復了自由，他狠狠扯下自己口中的布條蹭的一下坐起身來，“那個老東西呢！抓我進來又不敢見我！”
正說著蘇茂就讓開了身子，站在遠處巨大魚缸前的段帝挑眉帶笑的轉身往回看了叢一一眼，“多年未見，你到底還是改不了這亂說話的毛病。”
叢一一見他火氣嗡的上頭，他蹦起來一瘸一拐的直衝向段帝，嚇得蘇茂趕快在前面攔著。
“你還敢見我，當年你說會對小芷好我才不和你爭，可你最後卻把她殺了！”
段帝又轉回去了頭，語氣不冷不熱的逗弄著缸裡的錦鯉，“你倒是想爭，那時璟弈都能追著你滿院子打了，淨說風涼話。”
叢一被一下子戳中痛處氣的直跳腳，“那又怎麼樣？小芷說過即便是帝王之家也該有你情我願和離一說，憑什麼她生完孩子就得一輩子拴在你身邊了！”
“那你就去搶啊，又不是朕叫你離開的。”
“老東西你放屁，現在小芷死了這麼多年了，我還怎麼搶？”
段帝噗嗤一笑，幽幽道，“殉葬。”
叢一一愣，旋即立馬跳腳直往上撲，可憐了蘇茂一把老骨頭還要經受這樣的壓制折磨，蘇茂緊緊抱著叢一的腰忙央勸道，“先生息怒，息怒啊，這裡裡外外不是錦衣衛就是御林軍，您若是傷了陛下分毫光是各種高手加起來一人一下您也得不得不去殉葬了，都這麼大歲數了，您還這麼想不開幹嘛！”
叢一氣的臉紅脖子粗，“可他把小芷殺了，你的命是誰救的難道已經忘了嗎？你就能甘心在這個殺人兇手身邊苟活這麼多年？我要是你非一天殺他八百遍不可！”
蘇茂一聽這話更是嚇掉了魂，“先生慎言啊，這話可不能亂說，陛下與皇后娘娘當年的確是有太多的誤會和情非得已，若非這樣，光說陛下對娘娘的感情他怎麼能下得去手啊，”蘇茂極力將人控制住，一擦額頭上的汗滿目情真意切，“您是同陛下和娘娘在王府中就相識的朋友，陛下對娘娘的深情您是樁樁件件都看在眼裡的，若不是真的覺得陛下對娘娘愛極了您又怎麼會捨得退出遠遁江胡呢？”
這幾句話算是說到了叢一的心坎裡，這麼多年來無數個日日夜夜他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自己當年離別的那個夜晚，那也段帝送了蘇芷全天下女人都羨慕的殊榮——登上後位。
他躲在遠處看著蘇芷開心的笑，看著段帝又為她精心準備了煙花禮樂，一切都按照蘇芷的喜好佈置安排，自古帝王怕深情，可那時的段帝卻全然不顧大臣們的上諫，就差把疼愛蘇芷寫在臉上了。
也正時蘇芷那時快樂的笑容才讓叢一下定決心離開，之後他雖然還進宮多次為後宮高位看病開方子但也不敢再去打擾蘇芷了，有時就在遠處遠遠的看著，甚至還有一次被蘇芷發覺了，她追過來問他最近的反常……種種不敢觸碰的回憶悉數湧進叢一的腦子裡。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坐在了殿內的臺階上，而雙眼也已經變得酸澀溫熱，而且方才還站在遠處的段帝此時竟也走了過來慢慢彎腰同與他坐在臺階上。
蘇茂想攔，卻被段帝抬手製止了。
“哎呀，”段帝腰腿已經不如當年般健康，費力的坐在低低的位置上後才舒了一口氣，道，“咱們有二十多年沒見了吧？”
叢一胡亂的抹了把臉，一抽鼻子看也不看身邊的人，沒好氣中還夾雜著些委屈，“還敢主動過來，你不怕我真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