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仲年一直是工部尚書,這些年他低調又隱秘,因為是六部尚書中年紀最大的一個所以在早朝之外的時候經常稱病拒絕一切與其他官員的往來,避免所有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時間長了大家便都將他自動想象成了半歸隱的山林老人,只有在城外某處荒地上看見氣勢浩瀚規模龐大的建築時才會想起這原來是出自公佈之手。
而程仲年就是這位幕後的總使人。
在程氏的記憶中她爹是一個十分嚴肅不苟言笑的人,幾乎和膝下的孩子們沒有什麼話,後來隨著她弟弟程筠的長大程仲年才偶爾會叫兒子來自己書房中議事,但也僅僅是寥寥幾次而已。
更多的時候程氏覺得父親是神秘而又無所不能的,她不清楚程仲年在朝中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只是知道在她初入相府的時候為了幫程氏立穩腳跟程仲年沒少在暗處給唐承恩幫忙。
所以那些隱晦的事雖然程氏知道的不算真切但也一直在心中有底氣唐家是斷然不敢和程家翻臉的,可就在前幾天她回家探親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一切好像都變了。
她再見程仲年的時候發現他的頭髮竟然已經白的不像話,雖然程仲年神色如往常一樣但是程氏還是一眼就看出了父親的不對勁,果然她才和幾位姨娘話家常沒多久就被程仲年單獨叫到了書房。
進去後程仲年直接開門見山,“為父在朝中效力多年所有事都親力親為從不假人之手,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錯失了讓你弟弟獨當一面的機會,現在我老了,可他卻還擔不起整個程家來。”
程氏當即就捏緊了帕子,“莫不是咱們家出事了?”
程仲年搖搖頭,“是朝中,近來我發現有人在正在建造的望臺周圍鬼祟行事,看來是有人盯上我了,今天叫你來是想讓你去幫我探一個人的虛實。”
“是誰?”
“段璟弈。”
“弈王!”程氏下意識的緊張起身,卻再下一秒就後悔了,果然程仲年見此毫不掩飾的給了她一個失望的眼神,程氏見了心下一晃又重新跌坐回椅子上,解釋似的開口,“爹您有所不知,唐夢那個臭丫頭因為嫁到了弈王府之後回來沒少欺負我和瑤兒,現在您讓我去探弈王的虛實我怕是連他的身側都近不了。”
“廢物!你都當了這麼多年的當家主母一點小事還是把你嚇成這樣,”程仲年難掩臉上不悅但事關他一手建立起來的程家,即便是這幾個孩子不中用但也總好過沒有強,他忍下脾氣沉聲開口,“你只需在唐夢迴唐家的時候留意看著她有沒有對你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諷刺或者暗示,又或者是段璟弈身邊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隨後你把這些事都一五一十的學給我聽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爹可是找到了什麼證據證明是弈王府的人做的?會不會是唐夢在暗中做了什麼手腳叫弈王針對您?”
“沒有,”程仲年目光沉冷,“我只是想先排除掉最危險的敵人,只要不是段璟弈那其他不管是誰我都有辦法全身而退。”
程氏聽完抿著唇也算是鬆了口氣,“原來如此,這事我能辦到,請爹爹放心。”
“哼,這點小事你再辦不到我要你還有什麼用,快走吧!別讓別人看見你在我這裡!”
饒是程氏一把年紀了對現在眼前的這一幕還是忍不住的想要鼻子發酸,好在她及時剋制住了,告退之後匆匆出了程家大門。
這一路上程氏心緒起伏回想起了不少小時候的事,又想到了自己在唐家故作張揚為唐承恩撐起整個後院的事,只覺得事事恍惚連她自己都辨不清到底是因為自己骨子裡就是這樣的人還是被程仲年要求成這樣的。
她嘆了口氣,片刻後又老老實實想起來程仲年給她安排的任務要如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