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獸?”林鋒驚了一下,杯中的酒也停了下來。
沈山海略帶嘲諷的眼神看向窗外的夜色,緩緩說道:
“是的,我自己也沒有想到,我當年喜歡的那個男孩,最後竟然會不得不變成一隻念獸。”
沉默許久,沈山海繼續說道:
“父親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只能放任他不管,雖然他每天每天都和我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但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沒有勇氣告訴他。”
林鋒說道:
“那他,是不是會出現一些不好的症狀?”
沈山海嘆了口氣回答道:
“對,起初只是每個月發作一回,每每發作整個人和一隻猴子一樣,先是喪失了作為人的說話能力,到後來,竟然連挺直腰板走路都不會了。”
“後來這種情況還在繼續惡化,到最後的時候,他已經嚴重到了每週發作一次,每每發作,他都會痛不欲生,獸化的野蠻和失去理智會讓他不受控制的破壞周圍的一切。”
“每每發作結束,他都會跑到父親那裡去認罪,一跪就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他越是這樣,我的心也就越痛。”
“到後來,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的懇請父親繼續收留他,父親雖然不願,但總還是能夠勉強容忍的。”
林鋒從未見過世上還有這樣的事情,酒意也逐漸清醒,急切地問道:
“那後來呢?你們不應該會分開啊?”
沈山海原本略微哽咽的語氣最後還是惹不住抽泣起來:
“所以,林鋒,答應我,今後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一定不要欺騙別人,好嗎?”
林鋒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做出欺騙別人的事。”
沈山海用袖子擦了擦哭紅的眼眶,繼續說道:
“最後的分別,是因為他在我家裡最後一次失控後,誤殺了家中的一位病人。”
“父親忍無可忍,將他驅逐出家門,無論我怎樣苦苦求情,他都不肯接受,因為在我們家裡,殺害病人是滔天的罪行,是無法被原諒的。”
“我並不痛恨我父親,我最痛恨的人是我自己。我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欺騙了他,我騙他他還有救,一切都還有希望。”
“我無法原諒我自己的罪行,就因為我的謊言和安撫,讓他在無數個充滿希望的夜裡,逐漸走向不可見底的深淵之中。”
話已至此,林鋒聽著聽著,也不禁動容,是啊,哪怕告訴他真相又如何?
“所以,他就這麼抱著你給他的僅有的希望,在無數個痛苦的深夜裡,逐漸的走向死亡了麼?”林鋒問道。
沈山海無助的搖了搖頭,泣不成聲地說道:
“他不會死亡的,他只會在最後失去自己所有的意識,化身為無惡不作的念獸。”
窗外的民謠歌手此時仍然迴圈著那動人的歌曲,頗有深意的歌詞似乎講述著什麼不可告人的悲傷故事:
你說你熱愛這裡的生活
就像那昨日的漫漫長河
晚風吹起你不羈的衣袖
你揮揮手說再見了清河
明月記得我深夜的歌喉
今後再不見往日的溫柔
花兒的悔恨已隨風飄零
來世再見你一歲一枯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