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都沒什麼異動,你們也都回去吧,莫要擾了我釣魚的雅興。”李有志轉頭面向崖邊,手中有淡淡的一絲銀光流向翠綠的魚竿。
眾人緩緩退下了祈雨崖的崖頂,李有志臉上的威壓也散去了,注視著汐河的遠處,目光中漸漸有了些許溫情。
“他們都只看到了龍鱗龍涎,獨有我卻看到了你,無瞳自知和你無分,本尊卻明白你我有緣。”
“那片鱗自然是想回南海,可你總不能也去南海吧?”
“再說了,回了南海又能這樣?送條老龍來讓本尊騎?本尊又不是無瞳,非得弄條龍來顯示與眾不同。”
李有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因為那片龍鱗離他越來越近了。
遠處的河面上出現了一個黑點,黑點隨著河水起起落落,搖搖晃晃,早就沒有了當初的氣勢了。
李有志明白,終究只是一片鱗,那條龍被無瞳帶回了西塞,這片龍鱗又一路坎坷的向東飄來,離那條龍是越來越遠了,雖說是獨一無二的逆鱗,可終究隔著幾千裡的河山,附著在逆鱗上的神識到這裡恐怕也快要消耗殆盡了。
“無瞳啊無瞳,你機關算盡放下來這片逆鱗,卻也不想想,北魏南齊這樣的國度,有多少人想我死就有多少人不想你活。況且,禪子年幼,那根竹子連這條黑龍都懶得理會,我再死了,這天下倒讓你來去自由了?”
“天下是平的,遂不了你的願,也不會中我一人的意。”
李有志搖搖頭,手中銀光穿過修長的翠綠魚竿,從魚竿的尖頭垂下,落向百餘丈深的崖下的那條河中。
銀光觸到水面的後邊四散而去,瞬間就覆蓋了水面。
那黑色的梭子搖晃著流入了銀光中,被銀光層層包裹引導著來到了祈雨崖下,銀光向上收縮,安靜了的梭子緩緩被魚竿上的那道銀光釣了起來。
李有志看著龍鱗被緩緩釣起,得意的笑了笑。“他們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我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再看看手中的翠綠魚竿,笑意更濃,“你這根破魚竿,叫百里溪就能釣百里的魚嗎?便宜你了,百丈崖上釣了片龍鱗。”
李有志輕輕揮了揮魚竿,那片龍鱗緩緩的落在了崖頂的平臺上,銀光消失,露出原本的黝黑。
李有志收起魚竿,來到龍鱗跟前,饒有興趣的繞著檢視了一番,“道君這個老糊塗,留道七星陣就能聞著味兒找過來?笑話!”
隨手一揮,一陣銀光附在龍鱗背面那七道劃痕上,滋滋作響,冒出了一陣黑煙,黑煙過後七道劃痕還在,只是似乎少了一點與龍鱗格格不入的氣息,多了一些渾然天成的味道。
李有志徹底放鬆了自己,盤腿坐在了龍鱗面前,彎腰駝背,一隻手掌撐地,一隻手指著自己的臉,“我,就是李有志,整片大陸最厲害的人,'無瞳有痣三真人,汐水杏花七千裡。'這大陸排得上號的十二個人中,我也是最厲害的。你這片逆鱗,你的主子跟了無瞳,他到也是個厲害的傢伙,很多人甚至認為他比我還要厲害,其實他只是活得比我瀟灑而已,這也都是別人認為的,瀟灑有什麼用,又有什麼難,無非就是一個'裝'字而已。不提他了,他裝的太像,我也懶得理他。還是說說我自己吧,我呢,生在島城長在島城,三歲讀書,六歲初蒙······”
龍鱗終於動了動,背面殘留的絲絲黑煙盡數飄散。
與此同時龍港中天道院的一間密室裡,道君端坐在幾前,同周遭的數人一起注視著几上的七星陣圖,道君手撫鬍鬚,瞭然於心的說道,“他還真得了這寶貝,也罷,總算沒有便宜了北魏的那群光頭。”
突然,几上的陣圖閃爍了起來,接著陣圖中的七顆星燃起了一道道黑煙,道君的臉色一陣暗淡,急忙吐出一口真氣,覆蓋在陣圖之上,七星上的黑煙似乎停滯了一下,卻還是衝破那層真氣嫋嫋的升了起來。
道君的臉色忽明忽暗,幾個回合後,一口濁氣帶著一絲鮮血噴出,在灰白色的陣圖上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線。
再看道君,頹然的靠在了椅背上,只這一瞬間,那張一絲不苟的長鬚國字臉,就蒼老了不少。
其實這樣還好,畢竟隔著千百里地,若是他看見龍鱗前痛訴童年苦難的李有志之前只是揮了揮手灑出一片銀光便不再理會,而自己這邊卻搭上了一口老血卻還是徒勞無功一場,恐怕這臉色還會難看許多。
圍觀的數人面面相覷,無一人敢開口問詢,臉上具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唯獨雲天涯的眼神中多了一絲不甘後的狠厲。
這雙眼睛,多少讓道君的心裡有了些許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