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金丹凝成時大道得成的滿足。
但這些都將隨著今天的這一劍遠去。
聖賢書上是沒有隻言片語提到過丹田損毀後就斷然不能催動靈力了,但這種顯而易見的道理,有哪位聖賢會在自己傳世著述中贅述呢?
“沒有吧?”楚江開追問,“既沒有,便不能定論,除非你連想一想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了,那樣的話,你這數十年的聖賢書也就真是白讀了。”
“我已經白讀了,並不是今日。你問我讀多少書才能贖得了罪,也是我問了自己無數次的問題,我甚至懷疑過師尊當初遣我來此的目的,我的道心早已動搖,你今日就算不勝我,他日我也免不了墮境的結局。”
伏凡塵頓了頓。
他將手中的書卷仔細卷好,插到身後的腰帶中,瞭然道,“我本想借著殺你最後搏一把,看能不能在坍塌之際覓到那一絲契機,現在想來,無異於痴人說夢。即便你真的丹田損毀還能催動靈力,那也是你的造化,而我的造化,恐怕就是這數十年才做完的一場痴夢了!”
楚江開嘆了口氣。
緩緩道,“仙居山的老學究丹田損毀後用了十年時間自悟,同是讀書人,你卻自己先給自己做了結論,真是天差地別啊!”
“老學究的名號伏某也有所耳聞,大陸但凡有點造詣的道符陣法大師,凌雲門都有詳盡的資料,決沒有他老人家丹田損毀的說法。”
伏凡塵鐵青的臉上怒氣浮現,“他若是連丹田都沒有,是絕不可能寫出觸及頂峰的道符的!”
“你走吧!不必在奚落我了,我有今日之敗皆是命數,與你無關。”
楚江開沒想到這個殺人無算的讀書人竟然也有如此固執的一面。
況且從一開始就對自己存著殺機,便也不願再理會他了。
君子似乎對這伏凡塵更厭煩,已經率先奔向了河道深處,楚江開整理了一下衣衫追了上去。
“你既然事事都相信命數,真想不通你為何還要讀這聖賢之書?”
河道中寂靜已久,楚江開回頭看了看,伏凡塵又化作了視線中的一個黑點,不過積雪一開始消融,那種色彩上的映襯已經不似之前那麼明瞭了。
“你是如何看破那烏木短案就是陣眼的?”走了許久,楚江開還是忍不住問起此事。
“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君子停下步子,疑惑的看著楚江開。
楚江開搖搖頭,“沒有。”
“服了你了,真想不通你憑什麼就九靈通天了。”君子打趣道。
楚江開無語,良久才弱弱的問道,“跟這有關係嗎?”
“沒有,我只是好奇是你真傻還是九靈通天變傻了。”
君子似乎沒有了繼續逗楚江開的興趣,頗為無奈的說道,“那短案明明只有四條腿,但從四條腿中間卻看不到後面,我觀察了很久,除此以外整條河道中都再無不妥之處,我便斷定那就是陣眼了。”
楚江開笑了笑。
不再言語。
邁步向前走去。
君子落到了楚江開的後面,才發現之前那些利箭的貫穿傷,有大片的血跡從他的衣衫中滲出了。
一陣低沉的嘶吼後,君子默默的跟在了楚江開的身後,看著那道步履有點趔趄但身子依然挺的筆直的背影,君子沒由來的覺得有點難過。
那幾處貫穿傷的確很疼痛,或許步子邁小點,身子不要繃這麼緊,疼痛會輕許多。
但楚江開已經習慣了時時處處將脊背挺得筆直,只有這樣筆挺著,才不會在意揹負的東西越來越多。
冰消雪融。
這條狹長的河道也終於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