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心下大喜,“那還等什麼,反正這府裡府外也沒什麼人了,酒也已經喝的無趣,不如早點把架打起來。”
“你能不能矜持點,像個先生的樣子。”於書翰無奈道。
“你還不知道我?我雖說一直乾的是先生的活,可幾時有過先生的樣子?”
“你要這麼說,我還真沒有反駁的了。”於書翰搖搖頭,笑道。
方先生不再理會,起身擼胳膊挽袖子,想盡量把自己弄的豪氣干雲一些。
於書翰拉了拉方先生的衣角,“著什麼急啊?誰先來?”
“當然是我了!”
“憑什麼?”
“我打不過和尚。”
“打不過還要先打?”
“打不過才要先打啊!我打不過還有你,你的道行不是比我高那麼一點點嗎?”
於書翰咂摸咂摸嘴,怔了怔才說,“算你有理,這句話還算有點先生的樣子。”
和尚這才緩緩起身,雙手合十,恭敬的說道,“二位施主,要不,一起來吧!”說罷,轉身緩步走向廣場的中心。
“和尚你給我站住,欺負我島城無人是嗎?今天老夫非要用這鐵算盤敲你那顆禿頭不可!”方先生又一副被怒火點燃的樣子。
於書翰又悄悄的拉拉方先生的衣襟,“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雖說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但打他恐怕還是有點困難。”
“我會不知道你的斤兩?可我們兩個打人家一個,好說不好聽啊!”方先生收起臉上的怒意,小聲說道。
“莫急,和尚既然想一起來,總該給我們一個好聽點的理由的。”
和尚邊走邊苦笑著搖搖頭,“大魏武德二十一年,春,回寒,魔族犯邊。帝時年幼,禪子涅槃在即,潭拓寺大小護法領命攜寺內僧眾數百人與靖北軍北上禦敵。二月初九,於大魏邊城寧州遇魔族大部,力敵,斬首凡六千一百二十四具。二月十四,追襲魔族餘部至蒼涼山,大小護法分兵合圍,斬敵千餘。二月十六,至魔宗左庭,靖北軍攻城,潭拓寺僧眾布梵音大陣相助,暮時,城破,魔眾死傷過萬,餘皆四散逃竄。獨左庭魔君駕四象戰車,殺入我陣中,殹我僧眾軍士計九百五十人。後大小護法合力襲之,力斬。”
“聽聽,我說的沒錯吧?他會給我們理由的。”於書翰道。
“這群和尚手也夠黑的,殺了快兩萬魔族啊!魔族修魔,可說到底終究也是人啊!”
“他們有無所不能的佛幫他們超度,況且對付魔族,實在也不能手軟。”
“哼,我先超度超度這個殺人無算的禿頭再說。”方先生說罷,怒氣衝衝的走向了廣場中心。
廣場中,和尚轉身站定,合十的雙手緩緩分開,圓團形的青光在雙手間生出,隨著雙手間距離的拉開,青光圓團也漸漸變大,逐漸遮蔽住了後面的和尚,之後有佛家真言的字元在青光圓團的表面閃現,旋即,天地間狂風大作,廣場周圍的這一方天空烏雲密佈了起來。
方先生步履不停,衣衫被狂風鼓起,卻絲毫沒有減慢他行走的速度,瘦高的身軀反而走出了虎虎生風的氣勢。
再看他手中,一支金管黑尖的毛筆閃著淡淡的光澤,方先生在虛空裡揮筆,撇撇如刀點點似濤,湧向了那團青光。
青光後的和尚感受到了強勁的殺伐之意,雙手猛然攤開,讓青光向四周瀰漫,如一度高大的牆一般擋在了兩人的中間。
牆後的和尚,掏出木魚捧在左手,右手中的犍槌上一陣青到發紫的光亮起,'咚',木魚被敲響,那面青光的牆向著方先生這邊飛馳而來。
方先生手中的筆光澤暴漲,筆尖爆出的金光如劍,他的人也掠起,迎著那面飛馳而來真言閃爍的光牆刺了過去。
'咣'一聲巨響,光牆忽明忽暗,閃爍其中的真言也交錯幻滅起來。
而光牆的中間,那支金光閃閃的毛筆,筆尖似乎已經刺入了那面牆,握筆的人衣衫絲絲縷縷,頭髮隨風張揚。
'嘶',方先生手中的筆第一劃劃過光牆的時候,筆尖和光牆之間,意思白煙燃起,那是光與光之間灼燒的痕跡。
緊接著第二筆第三筆······第一個字······第二個字······
方先生越寫越順暢,不一會兒,整個人都如同筆下龍飛鳳舞的字一樣,在那面光牆上飛舞了起來。
牆後面木魚的敲擊急促了,和尚的臉上有汗水滴落。
城主府門口,於書翰眼中的淚終於忍不住滑了下來!
'吧嗒',淚水跌落在青石的臺階上,一如滴水之於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