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拗不過他，岑楓只好坐在沙發上，讓他為自己包紮傷口。
家裡別的沒有，治療外傷的藥和紗布很多。
看她淡定的樣子，君君心裡難受，“小楓姐姐，你疼嗎？”
她眉頭都沒皺一下，“不疼。”
“小楓姐姐撒謊了，都流血了，怎麼會不疼呢？你是人，又不是我這樣子的，就算是我，也會感覺不舒服的。”
她彎了彎唇角，“不是不疼，只是，習慣了，就麻木了。”
他抿著唇沒有說話，低頭給她包紮，直到弄完了，才抬起臉來，眼睛通紅。
“你怎麼了？”小楓覺得奇怪，按理說，一個靈魂就算和正常人一樣有感情，也不會痛不會哭啊。
他癟了癟嘴，“就是心疼你啊，你要受多少的傷，才會說習慣兩個字啊。”
“沒關係的，別難過，我真的習慣了。”
“不是。”他使勁搖頭，模樣特別的執拗，“你也是普通人而已，就像你說的，你也會疼，也會難受，但是你受了傷根本沒有可以依靠的人，所以才會逼著自己去習慣。
其實你完全可以哭可以叫，可以軟弱的，只是你沒有一個能夠讓你軟弱給他看的人。”
他的話，著實震撼了岑楓，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深究過自己的心情，從小她就跟著師父練武送靈，後來長大了變成了一個人。
師父畢竟還有很多事要忙，顧及不到她，她也習慣了一個人。受了傷也沒覺得有什麼。
今天聽到他這麼說，她才感覺，原來自己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也應該去哭去訴說。
只是，那個能讓她去訴說的人，在哪裡？
沒人心疼，她軟弱給誰看？
“君君，謝謝你。”他說了很多的道理，最主要的是，他剛才那樣奮不顧身地幫助了她，如果沒有他托住那個靈，她還會受傷。
“小楓姐姐，你不要跟我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一笑，“傻孩子，這世上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沒人欠我的，也沒有那麼多應該。”
君君搖頭，“不是的，小楓姐姐，從今以後，我保護你，我心疼你。你可以對我說，對我發脾氣，對我哭，我會給你擦眼淚，我會逗你笑。”
“可是，你不能一直陪著我。”總有一天，他會回去，忘了她，忘了這些日子的記憶，又有什麼意義呢？
君君欲言又止，想到了她說過的話，的確，他不能這樣陪她一輩子，但是他一定一定不能忘了她，絕對不能。
“小楓姐姐，你不要想這麼多好嗎？起碼在我留在你身邊的這段日子，你可以信賴我，就算我只能給你短暫的溫暖，也比沒有好吧？”
岑楓苦笑，“你不會明白的，一個從來沒有見過光明的人，是不會感到悲哀的。只有領略過光明的人，才會在以後的黑暗中，痛苦不堪。”
有些事情，擁有過，比沒有擁有過，更加殘忍。
“小楓姐姐……”
岑楓抬起手，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他現在還不能理解她的話，說再多也沒有用。
“別提這個了，剛才你很勇敢，你救了我，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沒有，就是有點窒息，現在已經好了。小楓姐姐，我明明已經不是人了，為什麼還會覺得痛苦呢？”
她忽然覺得他很可愛，便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因為你還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