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抬起頭，雙眼通紅，他很想說謝謝，可是這句謝謝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怎麼能去謝一個害了他妻子的人，可是他又怎麼能不謝呢，畢竟是他找的這個人來害自己的妻子啊！
“她——還好吧？”
麗麗姐回頭看了一眼侯芊芊房間方向，“蘇總，我只能說我任務完成得相當出色，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
說完麗麗姐伸手拍了拍蘇秦的肩膀，“節哀。”
然後她也轉身消失在了樓梯間裡面。
蘇秦站起身來，險些站立不穩，他趕緊用手扶住牆，往房間走去。
這一段路彷彿很長很長，蘇秦用了很久才走到了房間門口。
他走進房間，看到侯芊芊蜷縮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身上披著一張床單。
“芊芊，你還好嗎？”蘇秦試探性地問。
侯芊芊雙眼無神地看著蘇秦，沒有說話。
蘇秦伸手想要把蓋在侯芊芊身上的床單拿掉。
侯芊芊兩隻手死死地拉著床單，嘴裡哀求著“不要，我求求你們了，不要——”
蘇秦搖了搖頭，拿起手機打給了劉院長，“劉院長，芊芊瘋了，你們來人把她接回去吧。”
“啊？”電話那頭的劉院長顯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人剛剛離開青山沒多久，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說瘋就瘋了？演戲呢？
“好好好，你們在哪裡？我馬上派人過去。”
蘇秦告訴了劉院長他們的地址，然後蹲了下來，“芊芊，我幫你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不——，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
蘇秦已經很久沒有試過這麼溫柔地跟侯芊芊說話了，他似乎已經忘了他其實也可以這麼溫柔地對待侯芊芊。
“好好好，那我就在這裡陪著你好不好？”
“不——，你走吧，我求求你，你走吧，你什麼時候能放過我？”
蘇秦伸手去撥弄侯芊芊凌亂的頭髮，侯芊芊一個勁兒地往後躲，然後身後就是牆，她哪裡也躲不了，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蘇秦的心如刀割一樣地痛。
他有資格痛嗎？這難道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嗎？他的痛還有意義嗎？
劉院長的人來得也很快，為首的一個人侯芊芊似乎認識，因為當她出現的時候，侯芊芊的神經突然放鬆了很多。
儘管這樣，護工最後還是強行把侯芊芊拉起來捆在了擔架上。
看著被酒店床單裹住的侯芊芊被抬著離開了房間，蘇秦就覺得侯芊芊彷彿是死了。
他腦海中突然閃現了一句話“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現在的侯芊芊雖然活著，但是對於蘇秦來說，她已經死了。
看著青山的救護車呼嘯而去，蘇秦內心無比地空虛，他不知道現在自己可以做什麼，又應該做什麼。
蘇秦漫無目的地走在悅凱酒店樓下的步行街上，從夕陽西斜一直走到華燈初上。
他從來都沒有走過這麼多路，雖然穿的是上好的皮鞋，就是因為穿的是皮鞋，腳才會走得生疼。
但是身體上的疼痛和他此時內心的痛苦比起來簡直就是微不足道的。
最後等到商鋪開始關門了，蘇秦才意識到他應該回家了，手機也恰巧在此時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