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尖銳的石子從那因常年下地務農,而生滿老繭的手中脫出,石子在半空劃過一條弧線,狠狠地打在了許向熊的額頭上。
血肉之軀豈能抵擋得住堅硬的碎石,只見一道鮮紅的血線順著他的腦門緩緩流下,他沒有閃躲,只是深深地低著頭,跪在集市的中央,任由漫天飛來的酸臭菜葉砸到自己的身上。
“惡人自有惡報,殺了許向熊,殺了許向熊!”
憤怒到了極點的百姓們,紛紛嘶吼叫喊著,若非刑場的周圍有官兵阻擋,這些宛如餓狼的百姓,真的會一擁而上,將許向熊給活活生撕了。
周圍的咒罵聲夾雜著發臭的爛菜,一同甩在了許向熊的身上,是那樣的臭不可聞,倘若擱在以往,現在這些氣勢洶洶的人們,在許向熊的面前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只得任人宰割。
心已死,這些百姓們力所能及的攻擊和發洩,在如今的許向熊看來,是那般的蒼白無力,令人憐憫。
“呵呵,哈哈哈~”
只聽許向熊突然放聲大笑,佈滿血絲的雙目之中,竟有些許的淚花,不知這是感慨自己將要身死,還是在嘲笑著這些百姓的愚昧無知。
真正的幕後黑手,集陽縣縣令楊亮年,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許向熊在監牢受刑的時候,就將他給供了出來,但可惜卻根本無人搭理,自己終究不過是個替罪羊罷了,亦是上層大人物博弈之下的犧牲品。
許向熊深深的知曉這一點,從前自己受到楊亮年的蠱惑,整日間在外為非作歹,以此來提高官府可笑的威信,現在到好,楊亮年卷著錢財,一走了之了,留下了自己承擔各方的責任。
許向熊心中不免覺得有些淒涼,見他凝視著周遭有些不解的百姓們,仰天大笑,額頭的鮮血緩緩流下,流入了嘴角……
百姓們面露疑惑之色,不知道這許向熊為什麼突然這般發瘋大笑,但並不影響他們對其的怨恨。
“這畜牲已經瘋了,瘋了!”
“沒錯,一定是老天爺開了眼,對他降下了懲罰!”
整個集市混亂一片,不多時,就見集市中央已經堆積起了小山一般的爛菜葉,正值深夏,天氣又炎熱,這些已經腐敗的蔬菜在烈日的爆射下,散發出了陣陣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坐在不遠處案几上的行刑管,不由得緊皺著眉頭,連忙以手背掩鼻,想要遮擋住飄散而來的臭氣,但這氣味實在令人作嘔,見那行刑管扶案乾嘔著,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整個集市臭氣熏天,吸引來了不少的蒼蠅,嗡嗡的打著旋,許向熊跪在爛菜中間,卻是面如死灰。
抬頭望了一眼已到頭頂的烈日,行刑管眯了眯眼,遮擋著刺目的陽光,隨後強忍著惡臭,緩緩從案几前站起,清了清嗓子,隨後大聲道:
“正午已到,準備行刑……”
拿起案几上的令牌,見其向前隨手一丟,令牌隨即落在了地面之上,象徵著斬首行刑,將要開始。
周遭原本喊打喊殺,嘶吼著的百姓們,隨著令牌的落地,也都安靜了下來,眾人們屏氣凝神,自己朝思暮想的一幕,終於得以實現了。
行刑管一聲令下,兩名士兵推上了一架刑具,這刑具共分為兩節,可以自由開合,中間是一個圓形的孔洞,以此來夾住死囚的脖頸,讓其不能動彈。
將刑具擺放在許向熊的面前,隨後開啟,夾住了許向熊的脖子,被牢牢固定在殺頭刑具上,許向熊只覺得一股死亡的恐懼,蔓延至自己的全身上下,身軀也止不住的抖動了起來。
世間不畏懼死亡的人,畢竟是極少數的,更何況如許向熊這樣整日享樂的紈絝子弟,見他褲襠處逐漸浮現了一攤水漬,冰冷,嚴寒,這便是許向熊能感受到的全部了。
身高九尺,膀大腰圓的儈子手,扛著大砍刀,龍行虎步的走到了許向熊的身前,許向熊側著頭被卡在刑具中,卻看不見儈子手的容貌幾何。
端起地上的大瓷碗,儈子手含住一口烈酒,隨後噴灑至刀身之上,這是為了砍頭之後,減少些沾染死囚的血跡。
知道自己將要顱頸分離了,許向熊的面容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他雙眼睜的老大向外凸起,口中不斷呢喃著:
“不、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事情已成定局,沒有人會來救他,他的父親,集陽縣的縣丞,也因為自己兒子的連累,現在還關押在大牢之中。
烏陽高照,午時乃是一天當中,陽氣最為強盛的時辰,亦是實施斬刑的最佳時刻,強烈的陽氣能驅散死囚留下的陰氣,避免死者陰魂不散,去纏繞他人。
時辰已到,儈子手在百姓目光的注視下,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大刀,鋒利的刀刃在日光的照射下,反射著陣陣寒芒,噴灑的酒水自刀身上緩緩滴落……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