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雲村從外面看起來,有些破舊,就是尋常鄉間村落的模樣,蕭月明三人騎馬佇立在村外,可以瞧見村落中的來來往往的村民,他們手中有些拿著竹條編織的簸箕,正篩著雜米,還有一些青壯年漢子,肩膀上扛著農具,正向村外走去,看來是要下地務農了。
三人縱身下馬,隨後牽著馬匹走向村口,幾名扛著農具的漢子迎面走來:
“二麻子,怎麼這個點就回來了,不用在客棧上幫活嘛。”
這名漢子看起來和二麻子很是熟絡,飽經風霜的黝黑面板上,有些細微的龜裂,他們身上皆穿著破舊的麻衣,腳上的草鞋也沾滿了塵土。
二麻子聞言,不由得憨憨一笑:
“我把客棧的活兒給辭了,現在也是個閒人了,想趁著有時間,要回家多陪陪老孃,她年紀也大了,不容易。”
那幾位漢子聽見二麻子竟然請了辭,都驚訝的長大了嘴巴,只見剛剛那位和二麻子搭話的漢子驚訝道:
“咦,那麼好的差事,你怎麼說走就走了,待在客棧打打雜,風颳不透,雨淋不著,多舒坦啊,你瞧瞧我們哥幾個,天天風吹日曬的,知道有多羨慕你嗎?”
“是啊是啊,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記得你家裡還有一些荒地,以後我們一起下地,也有個伴兒了。”
“隔壁王家的小丫頭,還一直惦記著你呢。”
二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隨後指著自己身旁的蕭月明與蘇藍二人介紹道:
“這兩位是我二麻子在外結識的好兄弟,今天回家就是想認認門的。”
其他幾位漢子,早就瞧見了站在二麻子身旁的蕭月明和蘇藍,看那白衣遮面的男子,一席白衣飄飄,宛如神仙顯靈,旁邊的黑衣男子露出背後的劍柄,眼神犀利如刺芒,一看便不是易與之輩,他們皆是普通的農民,沒見過什麼世面,一輩子都在泥土地和茅草屋中來回往返,能有幸去趟白月郡,對他們來說都是天大的事了,此時見著明顯不凡的蕭月明二人,也不敢上前輕易搭話,只是面帶拘謹的低了低頭。
二麻子的這些小心思,豈能瞞得過蕭月明的七竅玲瓏心,親暱的拍著二麻子瘦小的肩膀,兩人宛如關係親近的兄弟般:
“我和麻子兄也算是一見如故了,那晚在白月樓臺飲酒時,我們三人便已說了,要一同行走江湖,領略大好河山,今日前來拜訪,就是想看看麻子兄的孃親,以作道別。”
此言一出,幾位漢子的臉色都變了個樣,從先前的拘謹,變成了陣陣的驚愕之色。
白月郡在他們的心中,已經是龐然大物了,而等登上白月樓臺的人,必然是高不可攀的神仙,二麻子能和這般人物稱兄道弟,想來是飛黃騰達,雲臨九霄了。
幾人瞧著二麻子的眼神,再無先前的隨意親和,皆是充滿著恐懼之色,連同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個樣,帶著微微的顫抖:
“二麻子,不、麻子兄,我們還有農活沒幹完,就不打擾了。”
幾人說罷後,便連忙扛起農具,匆匆的離開了村口。
二麻子轉身望向逃跑的幾名漢子,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心中也不知他們的反應,為何這般強烈,簡直如同換了個人般。
瞧著有些迷茫的二麻子,蕭月明看了個八九不離十,亦淡然道:
“怎麼沒樣,心中是否舒暢一些了?”
凝望著離自己漸行漸遠的務農漢子們,二麻子皺著眉頭,隨後搖了搖腦袋,語氣中有些不解:
“我們都是光著屁股,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兄弟,兒時的關係還很好,無話不談,後來我不願在田地裡幹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活,就謀到了永昌客棧的差事,他們瞧我工作很好,不用天天風吹日曬,便也想出村闖一闖,但我的這幾位兄弟,沒上過私塾,肚子裡沒啥學問,嘴也苯,老闆們也不肯要他們,只好重新回到村子裡幹農活了,就是從那時起,我就發現,他們在刻意的疏遠我。”
“原來我還沒怎麼在意,畢竟大家都長大了,有了各自的煩心事,我剛才就想著,將自己的喜事分享給兄弟們,讓大家一起樂一樂,卻沒想到他們的反應如此激烈,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蕭兄,我突然覺得,他們變的好陌生,這數十年來,我感覺我從來沒看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