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宛如一片延綿不盡,又充滿神秘的黑色海洋,一道瘦小的身形正穿梭在密林當中,她佝僂著身子,層層黑暗將她包裹在內,刺激著她的神經,顫動著軀體。
嚥了一口吐沫,全小玲揹著行囊,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袖,緩緩的向前走著,每挪動幾步遠,她便要回頭張望,好似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跟在身後,與她一同前進一般。
夜晚的密林處處透露著詭異和不安,數十丈高的大樹直衝雲霄,樹葉茂密非常,將僅有的月光擋在了外面,宛如一片禁寂之地。
沒有了清冷的月光,周遭自然是黑暗一片,一眼望去,視線只得堪堪瞧見一丈外的樹木,而樹木之後,則是團團幽暗,看不清,望不見。
小心的挪動著步伐,全小玲靈動的雙目充滿了害怕之色,不停的向四周的黑暗望去,可那黑暗不僅能把視線盡數吞沒,還在不斷侵蝕著全小玲的靈魂。
“沙沙沙~沙沙沙~”
微風吹過,樹葉相互碰撞著,發出沙沙的聲響,本就神經敏感,小心翼翼的全小玲,聽見這輕微的風聲,頓時驚的身體一顫,眼神慌張的朝四處張望著,縮了縮脖子,全小玲不禁想到了曾經聽過說書人所講的鬼怪雜談:
“那茶樓裡的老先生說過,晚上歸家的砍柴人,最容易遇見山中精怪,那精怪生的容貌醜陋,五眼三腿,專門吃夜晚在山上不歸家的人們,這片樹林,會不會也有這些精怪啊。”
將背在肩膀上的行囊抱在懷裡,全小玲這才有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又走了片刻後,全小玲的腦海中卻一直浮現出各種駭人精怪的模樣,好似它們下一秒就會從黑暗中竄出,將自己生吞活剝。
她終歸只是個九歲大的孩子罷了,本該是躺在母親懷中,無憂無慮的時候,黑暗在侵蝕,恐懼在蔓延,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濃濃的惡意,背靠著一顆樹幹,緩緩蹲下,全小玲雙手環抱著膝蓋,將小腦袋深深低下,只見她瘦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害怕,孤獨,傷感,通通如浪潮向她湧來。
“爹爹,孃親,你們為什麼不要小玲了,為什麼……小玲害怕。”
全小玲輕輕哽咽抽泣著,她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害怕引來那些醜陋殘忍的鬼怪們。
小手在懷中摸索著,只見全小玲從衣襟深處拿出了一把銅鑰匙,將鑰匙捧在手中,全小玲仔細打量著,隨後喃喃自語:
“都是你,害的我和爹孃離散,讓爹爹和孃親傷心,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們,你是個壞東西,就和說書先生口中被冤魂附身的器物,我必須要將你丟掉,爹孃才能回到小玲的身邊。”
小手費力的刨著樹幹下的鬆軟泥土,不多時便挖出了一個淺淺的坑洞,將鑰匙丟到洞中,隨後用泥土掩埋。
世事難料,造化弄人,誰能想到,這千萬習武之人都夢寐以求的古城金鑰,在全小玲的眼中,不僅分文不值,甚至被視為邪物,不知是大智若愚,還是目光短淺。
全小玲將鑰匙埋好,順便跺了兩腳,這才扶著樹幹,緩緩起身。
“不行,孃親說過,我要堅強,要走到葉圓縣,才能再見著孃親。”
望著四周瘮人的夜色,她第一次如此期盼太陽昇起,白天到來,裹了裹身上的衣衫,將行囊緊緊抱在懷裡,全小玲口中不斷默唸著,給自己加油打氣。
“我要堅強,我要堅強……”
膽戰心驚的走了半個時辰,但這密林好似無窮無盡一般,始終走不到終點,區區半個時辰,對於全小玲來說,猶如過了大半天,緩緩挪動著腳步,和母親相見的期望,支撐著她一直行走在驚恐與黑暗當中,不曾放棄。
“咔嚓~”
一聲好像樹枝斷裂的聲響傳來,全小玲身形一愣,目光充滿恐懼的朝著四周張望著,可除了紮根在夜色裡的樹木外,並無他物,好像那聲響,是自己產生的幻覺,全小玲張望一番後,便繼續超前走著,夜晚的樹林中,生活著許多喜好夜行的動物,偶爾發出些響動,也是正常,例如這樹枝斷裂之聲,全小玲已聽過多次了,夜色好像在緩慢的侵蝕著全小玲,要將她拉入深淵,緩慢行走在暗夜裡,她雖然依舊懼怕,但卻沒有先前那般草木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