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奔出鎮外，聽的一陣潺潺流水之聲，身形一轉，轉過一道山坳。</br>這時天色已黑，淡月星光之下，就見一道山溪蜿蜒流下，彷彿一條銀白色的帶子。</br>李莫愁穿過一處密林，山溪在望，她掠到溪邊，洗了把臉，坐在石邊，從懷裡摸出一隻梳子，慢慢梳理起了給風吹散的頭髮。</br>看著流水，漸漸的，她出起了神。</br>忽聽到一聲嘆息，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br>李莫愁微微一笑，說道：“你來了。”</br>“來了。”</br>風逸走到溪邊，在月光與星光的掩映下，溪水清澈銀白，映著李莫愁的倩影。</br>流水波動，人面含笑，那可真是一副美絕人寰的仕女梳妝圖。</br>她剛才出神，或許也是覺得自己美吧。</br>風逸見郭靖來到，與楊過上演叔侄相認得戲碼，自是無心觀看，跟著李莫愁來到此地。眼見溪水清澈而冷冽，也俯身洗了把臉。</br>李莫愁一直注視著他，又問：“你嘆什麼氣？”</br>風逸搖頭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你不該來。”</br>李莫愁冷冷地道：“讓我抵抗蒙古，保家衛國，這不是伱所希望的嗎？”</br>風逸心頭一跳，心中頗有幾分歡喜，卻又很是苦澀，悵然道：“以前的我自以為通曉人性，覺得自己所做所為都是對。</br>其實言行舉止令人笑掉大牙，卻洋洋得意，自以為了不起。</br>實際上卻是依仗武功，以自己的想法，要求你們的行為，自己可悲不說，被我安排的人也不快活。</br>就像有人要求我按它的想法去活一樣，我著實反感！”</br>李莫愁瞧他一眼，心中氣苦難忍：“你有如此感慨，就因為那位程姑娘離你而去？”</br>兩人目光相對，良久良久，都未曾霎動一下，風逸瞧了半晌，皺眉道：“我也不知道是你從心裡小看我，還是吃醋，才能說出這話！”</br>李莫愁秋波如水，上下瞧了他兩眼，忽地“撲哧”一笑，柔聲道：“你的確和常人不同，難怪……”說到這裡卻是住了口</br>“難怪什麼？”這幾個字在風逸喉間滾動，到底化為一聲嘆息，幽幽地說道：“以前我覺得江湖恩怨都能夠化解。</br>但是經過程英與陸無雙一事，再見大小武與你，乃至於楊過對待郝大通。我就覺得我的確是想當然了。</br>按照我的想法，程英與陸無雙殺不了你，你也沒殺她們，我是救了她們！</br>可她們恨我玩弄心眼，而你也覺得留了兩個禍害在世上，也不會感到開心。</br>而大小武的父親武三通，身為一燈大師高徒，卻戀上了義女，武氏兄弟的母親是為了防止丈夫傷害陸家人，趕去阻止，才為救夫而死。</br>可大小武不去記恨那個因為變形的**，而陷入萬劫不復的孽障父親，卻要找你報仇。</br>平心而論，我覺得該死的是他武三通，而不是你，他既不是一個合格父親，更不是一個合格丈夫。</br>但武三通是武氏兄弟的父親，不管他們懂不懂，也只能找你復仇，站在兩兄弟立場上，也不能說錯。</br>至於楊過忌恨郝大通，當著那麼多人罵他無恥賊道，只因孫婆婆死在他的掌下。</br>殊不知郝大通乃是全真高士，一輩子都沒妄殺過一個無辜，也從未想過傷害孫婆婆，是她自己暗算偷襲對方，郝大通只是一種下意識的應激反應罷了。</br>像這種例子太多了，昔日的丐幫幫主蕭峰乃是當時大俠，就曾險些一掌打死自己的小姨妹，可誰恨過他？</br>但楊過覺得孫婆婆待自己好，全真教待自己不好，那麼郝大通就該死，不去考慮前因後果。</br>而他們都算年輕一輩的翹楚人物，都是如此，旁人更不用說。</br>這時又正值國家民族存亡之際，所以這種種江湖恩怨，我是真的看煩了。”</br>李莫愁聽出了其中奧妙，微微一笑，說道：“你心裡一定在猜，我今日之所為，是不是故意如此！”</br>風逸緩緩道：“是的。”</br>李莫愁輕輕一笑道：“那你猜對了。我就是故意為之！”</br>風逸喟然一嘆道：“你這又是何苦？”</br>李莫愁柔聲道：“你怕我去了英雄大會，有人殺我，我抵抗不住，你若護我，難免與武林為敵，那時不能齊心協力一起抗蒙？”</br>風逸沒有正面回答，只道：“你這一生仇人太多，哪怕無怨無仇，想要你死的人也有很多，這些人不一定是什麼正義大俠，也不一定是卑鄙小人，他們只是最最普通的常人罷了，你挑動事端，又是害人害己。”</br>李莫愁呵呵一笑道：“仇人殺我，我能理解，旁人想讓我死，又是何意？”</br>風逸凝視於她：“你真的不懂嗎？”</br>李莫愁突然微微一笑，說道：“我就不能聽你說一句嗎？”</br>李莫愁三十多歲，望之二十許人，又美貌如，風逸面對她的笑容，不覺有些心動，微微頷首道：“說穿了不值一提。</br>就像市井之間陷害他人最惡毒的辦法，既非向官府誣告，也不是夜裡往那家扔幾塊石頭，而是悄悄向外傳言，說這家地下窖藏有無數黃金、白銀。無需多久，這家人必然是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卻還不知道為什麼！</br>武林中也是如此，若是仇恨對方，便四處宣揚他藏有武功秘笈，或是神兵利刃，亦或是天下第一，後果重則家毀人亡，輕則麻煩無窮。</br>而這種伎倆，稍微有點判斷力的人，都知道這是騙人的鬼話，根本不足信，可這毒計百施百靈，為何？</br>就是因為人性中的自命不凡，以及貪心與嫉妒。</br>他們既想自己成為第二個他，又覺得自己可以，又想著自己不成，也得毀了你，憑什麼讓你逍遙，這人性中的惡，任誰也改變不了。</br>忽必烈輕飄飄一句我是天下第一，他既向蒙古有了交代，又挑動了中原武人的神經。</br>使得很多人心中不服，對我生出狠意，這其中固然有像郭芙、武家兄弟一樣的單純擁躉，但也有見不得我好的人，你要說他們有了這種想法難道就該死嗎？</br>不該！</br>可這種想法一定會使得人心不齊，比如若是作戰，似郭芙、大小武這種能夠聽命於我嗎？若是誤事，他們是不是又該死了！”</br>說著長嘆一聲：“你美貌如，武功高強武林中對你起心動念的人，不知凡幾。</br>只是你武功高強，又名聲不好，再加上眼中沒有旁的男人，你早就成了眾矢之的，想要你死的絕不只是心懷正義的正道俠士。</br>可你這樣挑釁黃蓉，肯定會有人無限放大，去了英雄大會，難免麻煩纏身。</br>你雖然修習了重陽遺刻上的武功，內功精進，可終究不是從前，而且從前的你，也不是黃蓉對手！</br>你當眾揚言，要去武林大會，何嘗不是如忽必烈說我是天下第一一般，挑動人性，徒增殺孽！唉！”</br>最後一聲長嘆所包含的意味，亦不知是悲憤亦或是惋惜。</br>風逸知道李莫愁曾被重傷，功力大損，雖然修習了重陽遺刻，內功大進，但時日尚短，尚不及她以前，又怎能是黃蓉對手？至於鬥智，她更非其敵！</br>除非黃蓉還是如原劇情一般，身子懷孕，可若是那般，黃蓉也不會與她比！</br>李莫愁默默聽著，伸手撫著她那長長披了下來，幾乎可達腰際的如雲秀髮，突地柔聲一笑：“不錯，我曾經為了對付師妹，就故意放言古墓有神功秘籍，惹得一群歪門邪道去對付她。如今亦是如此，我就是要看看有多少人會來殺我！”</br>風逸靜靜地看著她，只見她緩緩起身說道：“但不是為了製造殺孽，我只是想看看你會怎麼辦呢？我很好奇。”</br>風逸目光一亮，身穿俗家裝扮的李莫愁，此時浸浴於夜色之中，竟也有了一種出塵之美。</br>這一刻的她，在風逸心裡，竟然不輸小龍女，也是美如仙子。</br>風逸不禁暗歎一聲：“我為什麼不早遇上她！”但他卻是低下了頭，沉默不語。</br>李莫愁冷笑道：“你怎麼不說話了。”</br>風逸只覺一種淡淡的幽香飄來，他縱未抬頭，亦知李莫愁已走到他身邊。</br>李莫愁柔聲道：“我知道，這一點你有所猜度，你既不想看著我死，也不願為了我與武林群豪為敵，所以你前來，就是為了讓我走，不去英雄大會，免得讓你為難，你想的倒也挺美！”</br>風逸沉聲道：“我讓你走，只是覺得有些爭端，完全沒有必要！</br>而且你幫著抵抗蒙古，未必能有多大改變，而你只要不再像以前一樣，動輒殺人害命，你自己也能活的開心點，得到解脫，我也不枉救你一場！為難什麼，卻也不至於！”</br>李莫愁冷冷道：“你覺得沒必要，不至於，可你不是我！”風逸聽了這話，無數思緒混亂糾纏。</br>只聽李莫愁又道：“你剛才說了很多，也很對。你武功絕頂、深諳人性，聰慧無二，但你不懂愛，也不懂恨！”</br>風逸搖了搖頭：“武功絕頂、深諳人性，聰慧無二不敢當，”卻又點了點頭：“不過你說我不懂愛與恨，這倒是不假！”</br>李莫愁眼波帶笑，柳腰輕折，緩緩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輕輕伸了個懶腰，仰首望天，幽幽道：“你曾說，陸展元不要我，再對也沒有了。”</br>風逸乾咳兩聲，訥訥道：“當初我說這話，是情急之下，你不要往心裡去！”</br>李莫愁笑容悽苦：“後來我也想過，我曾深愛陸展元，卻又將他挫骨揚灰，殺了他兄弟一家以及他的僕人婢女，這種行為，你一個男子又怎會不覺可怕，又怎會理解？</br>說出這話，也不足為怪！”</br>她語氣之中，充滿了自怨自艾之意，</br>風逸嘆道：“陸展元是他個人，你將他的過錯，遷就到旁人身上，誰又能不怕？”</br>李莫愁悵然說道：“所以你不懂。當年陸展元告訴我，他要與旁人成親，請我去參加他的婚禮。我的心好如撕裂一般，那感受、那感受我從未有過。</br>我從小修煉的乃是絕情寡慾的內功。那是我第一次為一個男子傷心，我吐血昏迷，功力大損。</br>我醒來後，我恨啊，憑什麼，我自然不能讓他好過，我決定鬧婚！</br>而那一日與我一同大鬧婚禮的還有武三通。</br>呵呵，我是因為情郎，他是因為喜歡的義女，我們也算同病相連，結果當時有位天龍寺的高僧，我打不過他，武三通乃是大理段氏的家臣，更不敢與他動手。</br>所以我倆被他逼的發下毒誓，十年之中不得為難陸家一草一木！”</br>風逸想開口，但李莫愁不給他插口的機會，悠悠說道：“那老僧昔日之舉，其實與你化解我與陸無雙、程英之間的仇恨如出一轍。</br>你想的是，她們現在武功不敵我，她們心中再有仇恨，只要將時間在習武練功上，或許就會有所淡忘。</br>而那老僧也自以為十年之期，我們也會淡忘，可她哪裡懂得男女情愛之事！”</br>風逸側目望去，只見她眉目間凝聚著許多幽怨，心中大為奇怪，說道：“難道不能淡忘嗎？你若真的那麼愛陸展元，又豈能那樣對待陸家？我不覺的你有多愛他！</br>因為我聽人說，愛是成全！”</br>月光隔著樹梢，細碎地映在李莫愁面上，她吸了口氣，又幽幽嘆了口氣，緩緩道：“愛是什麼，或許我也不懂！</br>但若那日我攪亂了他與姓何的婚禮，那股子怨氣，洩了，發了，或許十年，也能忘了！</br>可是沒有，我被人逼的強行發下毒誓，要忍十年，我得看他們恩愛十年！”</br>風逸見她面龐扭曲、眼神猙獰，不由生出一股寒意，凜然忖道：“難怪如此！”</br>李莫愁咬牙切齒，眼中滿是殺氣，惡狠狠道：“我每天每時每刻都在算著十年之期的到來，那種等待的痛苦，我要說和千刀萬剮一樣，你恐怕都不會信！</br>我知道，那股子怨氣若不宣洩出來，我就會和我祖師婆婆一樣，中年早逝！</br>可王重陽再不濟，他也是出家為道，陪在我祖師旁邊，古墓裡也到處都是他的痕跡！</br>可我呢？</br>我一個似水年華的女子囚於誓言，形單影隻，他們夫妻恩愛，我又豈能如此？</br>所以，稍不如意，我就殺人，唯有如此，方能讓我撐過十年！”</br>李莫愁目光不住移動，回憶著腦海中那一段痛苦而悲慘的回憶，但彷彿是在捕捉林木間漏下的那些細碎光影，接著道：“所以十年之期一到，我便要殺陸家滿門。</br>因為我被逼發誓的時候，就是十年不得動陸家一草一木，那麼誓言已過，我又豈能只找陸展元一人算賬？天下可有這麼便宜的事？”</br>風逸突然明白了一切。</br>為什麼李莫愁與武三通都成了瘋子。</br>一個瘋，是發洩的瘋。</br>一個瘋，是壓抑的瘋。</br>本來李莫愁與武三通只是心中不平，去鬧騰一番，未必會生出殺人害命之行，可是天龍寺高僧橫加干預，逼迫兩人發下十年毒誓。</br>兩人怨毒聚集在心，不得發洩。李莫愁年輕氣盛，所以她肆無忌憚的發洩一腔怨憤，如美女化為噬人妖魔。</br>而武三通自己不但有妻室，所愛之人又是自己義女，且又是武林中有名人物，以前則是大理國的名臣。</br>他無法如李莫愁一般，發洩給旁人，只能抑鬱在心，這股子怨氣，無法宣洩，憋悶在心，便使人喪失理性與意志。</br>風逸一念至此，想到那日自己的作為，李莫愁程英陸無雙她們，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噤。不由長嘆一聲，緩緩地道：“往事已矣，你不該活在過去！”</br>李莫愁殺氣褪去，回覆溫婉神氣，柔聲說道：“我以為我這輩子就是活在仇恨當中，哪天被人殺了，也就了此一生，再也不必活在一個情字之中！”</br>說到這裡，她的目光竟又變得異樣的冰冷，很是尖刻的冷笑道：“可是又有了一個你！”</br>風逸怔了怔道：“我……”</br>不覺問道：“你是說，你喜歡我？”</br>李莫愁又柔聲一笑，道：“那你喜歡我嗎？她手掌輕撫秀髮，緩緩搭在了風逸肩頭。</br>風逸知道她情感複雜而多變，可她在言語與行動上，也是如此，麵皮微紅，但口中卻正色說道：“不錯，我是有些喜歡你。畢竟像你這樣美貌的女子，哪個男子能不動心？”</br>這時兩人的心思，當真是誰也無法猜測，他兩人之間關係的微妙，又當真是誰也無法形容。</br>只見李莫愁抬起手掌，撫弄著鬢邊的柔發，幽幽道：“一個人擊傷了我的身體，我苦心練得的武功，曾被他一掌毀去！</br>我的名譽與身子更是被他無辜損害，像這種人，我本該將他千刀萬剮！”</br>她越說越是悲憤激烈，本是冰冰冷冷的語聲，此刻卻已變作聲嘶力竭般的叫喊。</br>風逸喟然一嘆，趕緊避開了她的目光。</br>李莫愁目光轉向蒼穹中的明星，說道：“那十年我彷彿仍舊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古墓裡，也浪費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歲月，可那個人卻像一束光，強橫霸道，只要照耀，無處不在。</br>我心裡又高興的要死，但是想到他與之間的距離，又不禁難受。</br>她語聲又變得無比的幽怨和溫柔，這種感覺讓風逸感覺就像是程英那晚為他吹簫時的感覺一樣。美麗而又滿懷心事。</br>風逸不覺忘記了李莫愁冷血孤僻與偏執，因為他此刻的心裡滿是同情，不由長嘆一聲，緩緩地道：“就只怪你我相識太晚。我若早來二十年就好了！”</br>他話一出口，便覺後悔。如此回答，豈非自認他不能與李莫愁。</br>李莫愁微微變色，道：“因為我比你大了二十歲？”</br>風逸道：“不是，因為凌波！”</br>李莫愁怔了一怔，突道：“我可以殺了她！”</br>風逸腦中嗡的一聲，驀然空寂下來，對啊，這是個偏執狂魔，一股火苗直衝頭頂，霍然起身，厲聲說道：“你說什麼？”</br>“我說！”李莫愁眼裡透出一股狠意：“她的命是我救的，我殺她又怎麼了？”</br>“你敢！”風逸衝口而出：“我一掌斃了你！”手掌抬起，掌風吹的她身側長髮如亂雲般飛起。</br>李莫愁目光盡赤，凜然相望，大聲說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我的一切也都給了你，如此也好！”</br>風逸本是舉的挺直的手臂，此刻已不自覺地有了彎曲，緩緩落了下來。</br>就在這一瞬間，李莫愁突地伸手摳向風逸脈門。</br>她武功不弱，又正值風逸分心之時，脈門乃是要害，身子一麻，已被李莫愁扣住。</br>風逸縱有無敵武功，無敵機智，卻決未料到李莫愁會突然動手暗算，但他身負神功，穴道一經受制，立生反應，李莫愁只覺虎口發熱，身子歪斜，幾乎被他掙脫。</br>但她爭的就是一瞬，況且她是坐著，風逸乃是站著，他適才一掙，盡是空門。</br>砰砰砰砰，風逸丹田氣海穴，左脅“腹結穴，右脅“章門穴”，右腿膝蓋“血海穴”上，中了四下。</br>風逸身子痠麻，真氣不暢，不由單膝跪地，身子兀自不倒，正想奮力掙起，就覺白光一閃，他自己腰間的血刀已經被李莫愁拔出，搭在了他的脖子上。</br>李莫愁咯咯大笑道：“風逸呀風逸，如今可知道我的手段！”</br>風逸聽著她得意的笑聲，面紅如血，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什麼叫英雄難過美人關了！</br>(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