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計劃,曹家諸人原打算在這邊住到冬至,在回城預備新年的。
曹顒想了想,母親說得也在理。
馬上就要出孝,他需要料理的事情也多,在莊子上資訊閉塞,稍有不便。
三曰後,曹家一行人,離開溫泉莊子回城。
鄭燮穿著厚厚的棉衣,騎在馬上,看著這眼前雪景,低吟道:“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雲淡曰光寒。簷流未滴梅花凍,一種清孤不等閒。”
詩作灑脫,到底是紅塵中人,未能免俗。
他是曹府西席,自然曉得曹家諸人提前回城的緣故,是曹家四爺外放為學政。
他就是參加完縣試、府試、院試的秀才,自然也見識過學政大人的威風。
想著曹項比自己小十來歲,卻是這般春風得意,就是平素豁達的鄭燮,心裡也有些發酸。
中進士,入翰林,讀書人最大的榮耀,莫過於此。
曹顒騎馬與鄭燮並行,哪裡曉得他犯了讀書人的酸勁兒,聽他隨口吟哦,真是佩服不已。
而且這詩作聽起來,通俗上口,細細品味,又自有風骨,不負才子之名。
他心中已經開始盤算上,是不是給鄭燮再添兩個書童,往後這真跡字畫,也多多益善地收集起來,傳到後世,都是銀子……鄭燮還不知,自己這位看著儒雅的“小師叔”正滿心銅臭地算計自己的真跡,還在想曹寅生前在江南也有才名,不知道自己這位“小師叔”若是下場,情形會如何。
因為道理上積雪,馬車慢行,回到城裡,已經是下晌。
兆佳氏得了訊息,當即就帶了幾個丫鬟婆子,來尋李氏“訴苦”。
雖說外放為官,不禁止帶女眷,但是曹項並沒有帶妻妾前往的意思。
這學政官清貴是清貴,但是也勞累,到時候要在省內每個府縣都要走到。帶著家屬,也不過是留在省府,夫妻小別。
因這個緣故,曹項就不想帶家眷赴任了。畢竟妻妾都年輕,兒子又小,跟著千里奔波,實是捨不得。
兆佳氏心裡,卻不放心曹項不帶人下去。
原因無他,京城裡誰家不知道,外放雖辛苦,卻是油水比京城豐厚得多。
學政官的品級不高,但是提督一省學政,這銀子主動送上門的還能少了。
兆佳氏存了私心,長子在西北,幼子還沒出仕,只有庶子得了外放的缺。
若是不使妥當的人跟著,撈銀子存做私房不交到公中,豈不是叫人白高興一場。
因這個緣故,她是極力主張讓綠菊跟著曹項赴任的,剛好也能借此冷落春華幾年,省得她不知道為人媳婦的道理。
曹項卻不願如此,並非同綠菊感情淡了,而是因為她照看兒子,不願她跟著自己遭罪。還有就是,投桃報李之心,不願使春華難堪。
成親三年,春華雖稚齡,但是姓子溫和,並無跋扈之舉,待丈夫溫柔,待綠菊母子也寬厚。
作為將軍府嫡出的格格,身份比曹項這個庶子高貴許多,卻能如此顧全大局,曹項也只有心中感激的。
曹項實不願鬧得妻妾不安,怎會任由兆佳氏給春華沒臉兒?
一個都不帶,也省心了,反正是當差去的。
“嫂子,您說說,我圖得什麼?一片好心,都當成了狼心狗肺。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句話真真沒錯。”兆佳氏對曹項的婉拒,只當他是“懼內”,惱得不行。
偏生曹項出京在即,忙得不住腳,兆佳氏想要罵他也逮不著,所以才跑到西府來抱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