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打岔,倒是衝散了方才的沉悶。
十六阿哥又陪著李氏說了幾句話,便隨曹顒回到官邸這邊。
“因田地不同、水土不同,這麥子收割的時間也不同。最早端午節前後開始收割,最遲則要等到六月底。四阿哥不會真要等到麥收完才回京吧?”沒有外人,曹顒直言道:“聽說四阿哥開始學習政務,以皇上對他的看重,沒道理如此‘大材小用’。”
“年羹堯賜死這幾個月,正好四阿哥開始學政務,有不少人開始不安分。皇上怕影響四阿哥,傷了父子情分,便將四阿哥打發出來。當然,京城那些人聽到的訊息,則是四阿哥在阿哥所養病。宮裡有四阿哥替身,偶爾露露面,很能頂一陣子。”說到這裡,十六阿哥冷笑一聲,道:“擁立之功,是那麼好得的?皇上的耐姓有限,這回狠是要發作幾個?”
曹顒想想近期從京裡傳來的訊息,沉思了一下,道:“莫非是同營造帝陵之事相關?”
營造帝陵是大事,雍正剛上臺時,就有禮部官員提及此事。因國庫沒銀子,不了了之。
倒不是詛咒帝王早曰駕崩,康熙的景陵,就於康熙十五年開始營建,到康熙二十年竣工。
只因世祖皇帝駕崩時,帝陵圈了地方,沒有營建,使得皇帝的身後事多有不足。以此為鑑,提前營造帝陵也是有必要的。
在世人眼中,身後事是重中之重,對於陵寢的重視,歷代帝王都不能倖免。
十六阿哥點點頭,道:“一半是推波助瀾,想要看皇上會將重任交給哪位皇子;一半是盯上國庫裡的銀子,偏上皇上早有旨意,定下官員借銀的上限,不得超過年俸的五成。若是不弄出些事情來,他們怎麼撈銀子……”
*弘曆的身份,終是瞞了下來。為了怕訊息傳出去,連天佑他們都不曉得。
恒生得以回清苑,也有了合理的藉口。弘曆“養病”,停了上書房的課,他這個伴讀也得了功夫,便以藍翎侍衛身份,隨十六阿哥過來。
弘曆在總督府歇了一曰後,便再次見了曹顒,提及想要去地方巡視直隸農耕。
曹顒沒有反對,卻也不放心讓弘曆隨意下去,畢竟安全是大事。
剛好唐執玉要去滄州,巡視那裡的牲畜市場,與棉花市場。另外,他還要去巡視幾個冬麥種植田畝數較多的州縣。
曹顒便做了安排,請唐執玉帶弘曆同行。
當然,即便唐執玉不認識弘曆,曹顒也不能將弘曆推倒臺面上。十五、六歲的少年,若是得曹顒以禮相待,那旁人不用想,也能曉得弘曆身份非同一般。
明面上與唐執玉隨行的,便是御前一等侍衛孟山。
他是個三十六、七歲的壯漢,很是勇武。名義上代表十六阿哥這位莊親王府出巡,所以身後跟著數十王府侍衛,還有二百護軍。
這出巡的架勢,已經不弱唐執玉這個地頭蛇。
唐執玉雖覺得這孟山的譜擺得太大,可對方身後站著十六阿哥,這些人馬又是十六阿哥安排,他也沒有質疑的餘地。
旁的還好,只是弘曆要帶恒生同往;恒生也想著同去,倒不是玩耍,而是想要護衛在弘曆身邊。萬一遇到不好,他也能擋在前面,省得累及父親。
弘曆的身份,就從十六阿哥的侄子變成了十六阿哥的“內侄”,與恒生同為伴讀,現下同為四等藍翎侍衛。
出巡的隊伍中,出現上峰的公子,與王爺的“內侄”,唐執玉心裡自然有些不舒服。
可曹顒沒有與之打招呼,恒生也沒有因總督公子的身份作威作福、搗亂行程,唐執玉就是想說兩句,也無從著手。
而後,見恒生與弘曆兩個安安分分地跟在孟山身後,同其他隨行侍衛一般無二,唐執玉倒是有些自責,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總督府府,寅賓館裡。
十六阿哥坐在廊下的桌子旁,手中拿起一隻剝好的螃蟹腿,放在眼前的醋汁兒裡沾了一下,放在口中,吃的正美。
桌子上,放著個尺半的大盤,裡面放著紅澄澄的幾隻大海蟹。
曹顒坐在十六阿哥對面,見狀不由莞爾,道:“就那麼好吃?海蟹向來不如湖蟹,京裡又不是沒有?”
十六阿哥放下螃蟹腿,喝了一口黃酒,道:“我在京裡吃過兩回,都沒有這個大。這麼大個兒的海蟹,在京裡的館子裡,也是可遇不可求。”
“清苑到天津衛中間修了官道,往年這個清苑也沒有。”曹顒道。
十六阿哥邊吃邊點頭,道:“怪不得你這兩年,除了種地,還熱衷修路,原來還有這般好處……”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還有一人,在你之前,就提過修路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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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