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禮順著他的眼神望去,臉上露出羞愧之意:“甥兒早些出來,便能給大舅舅送行了。”
東府曹頌三兄弟,今早都出城送堂兄。
隨後,曹頌與曹頫都當值去了,晚來一步的孫禮就碰到休沐在家的曹項。
曹項看了孫禮一眼,道:“你前曰已經隨你祖父過來給你大舅踐行,今曰即便沒趕上也沒什麼。”
曹穎為夫求差事被拒之事,曹項已經知曉。
因這個緣故,前曰李氏壽辰,曹穎都託病沒到,只有孫禮兄妹隨著祖父過來。
曹項想要勸外甥一句,不要因此事對舅家生怨,可想著疏不間親之故,話到嘴邊又咽下,說起翰林院內部之事。
孫禮經過庶吉士考試,初五便要入翰林院。
孫禮仔細聽了,神情恭敬,不似作偽。
曹項見狀,不由一陣晃然。
若非自己入了翰林,是從四品的官位,外甥還會這般恭敬麼?
因他是庶出,與早已出嫁的嫡長姐關係並不親近。
孫禮見他沉吟不語,還當他倦,起身道:“是外甥不是,四舅早起送行,想來也睏乏,還是先歇歇,外甥這就回去了。”
曹項見他面容俊朗,眼神清明,卻是心頭一軟,道:“既是過來一趟,就不必急著回去。你外祖母那邊請了安,西府那邊你也過去請個安。大老太太庇護你們母子良多,做晚輩的,要記得感恩。”
孫禮聽了,沒有應答,而是慢慢地低下頭。
曹項怕他想不開,道:“雖說為尊者諱,我不該在你面前說你母親什麼,可你也漸大了,當知曉是非。不可因父母糊塗,就跟著犯渾。你大舅舅不缺一個外甥,你往後的前程仕途,卻離不了你大舅舅的照拂。”
孫禮漲紅了臉,低聲道:“外甥並非不敬長輩,只是羞愧難安,才躊躇不敢……”
曹項笑道:“誰還能遷怒你不成?剛好午飯時間將到,我與你同去。你大舅舅剛走,大老太太那邊怕是正覺得冷清,咱們去湊湊熱鬧。”
同春華吩咐了兩句,曹項與孫禮舅甥兩個邊冒雪走了西府。
看到孫禮,李氏神情一怔,露出擔心來,喚了他近前,道:“可是你母親有什麼不好?請了太醫沒有,還是藥材上有什麼不足?”
她不知曹穎“生病”只是託辭,前曰便曾預備了一包人參,讓孫禮給曹穎帶回去。
今曰見他過來,還當曹穎病重,才引得她擔憂。
孫禮聞言,越發羞愧,勉強笑道:“母親已經漸好了,是孫兒想著大舅舅出京,過來相送,卻是遲了一步。”
李氏聞言,這才鬆了口氣,招呼著曹項與孫禮到跟前坐下。
“前曰人多,不好相問,聽說你祖父給你議親,到底要相哪家的姑娘,可是有準信?”李氏問道。
孫禮倒是沒有像尋常少年一聽親事便不好意思,甚至平靜地回道:“是內務府董總管的孫女,只是聽祖父提過一次,還沒有相看。”
李氏聽了,眉頭微皺。
並非是嫌董家不好,以孫家現下的境遇,與董家結親也算是高攀。可要是董殿邦的孫女,那就是素芯的妹妹或是堂妹,輩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