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現下還沒有後世以瘦為美的感念,這小美人珠圓玉潤,帶著兩、三個下巴頦,看著不像是十七歲的少女,反而像個大一號的洋娃娃。
“閣下就是姐夫經常掛在嘴邊的伯爵大人?張義的主人?”她臉上看著稚嫩,個頭卻不矮,加上穿著高跟鞋,竟同曹顒差不多,揚聲問道。
聲音中有些生硬,但是咬字還算清晰,許是同魏信學的中國話,帶著幾分江寧口音。
不愧是有個海盜祖宗,小姑娘周身竟帶出幾分霸氣。看來這位艾家二小姐,能成為其父的助力,與幾位叔叔抗衡,也是有緣由的。單說這與人說話的氣勢,就做得十足。
曹顒點了點頭,道:“小姐說得沒錯,在下正是魏信好友曹顒。”
看曹顒待人溫煦,沒有擺貴族架子,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再高聲,抻了抻裙邊,行了個西洋宮廷禮,道:“見到您很榮幸,伯爵大人,我叫吉娜,艾達是我的姐姐。”
三百年前的西洋禮節,當如何回禮,曹顒不熟,所以也就點點頭,算是見過,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吉娜小姐,請坐。”
說話間,已經有下人送茶上來。
見曹顒不動如山的模樣,吉娜倒是有些沉不住氣,顧不得眼前香茗,開口問道:“伯爵大人這次到廣州,是準備歐羅巴的航行麼?”
曹顒聽了,搖了搖頭,道:“在下沒打算出海,吉娜小姐想要去歐羅巴?”
吉娜不解地看著曹顒,道:“你們中國人不是最講究‘義氣’嗎?姐夫失去訊息一年多,你身為他的好朋友,為什麼不著急?”
曹顒沒有回話,往實際了說,他心中魏信很重要,但是除了朋友,他還有其他道義需要揹負。
為朋友兩肋插刀之人,曹顒向來佩服,但是他自己能做的,只有盡力而為。
見曹顒不說話,吉娜咬了咬嘴唇,道:“抱歉,去不去歐羅巴是伯爵大人的私事,我失禮了。我是擔心姐姐、姐夫,想要去歐羅巴找他們,但是我又離不開,才想著要是伯爵大人去的話,就太好了。”
曹顒沒有心情為一個小姑娘解釋,自己會為魏信做到哪一步。
“今年歐羅巴過來的船,五月就會陸續到了,說不定你姐夫、姐夫就在船上。吉娜小姐,著急無用,還是再等等看。”曹顒說道。
雖然曉得是安慰人的話,但是吉娜還是很真誠地謝過曹顒,優雅地喝起茶來。
曹顒心中,何曾不知道,魏信平安與否,都在老天爺手中。
每年五月到八月,是夏季季風氣候,遠洋的船都是這個時候回來。
要是到了中秋,還不見魏信回來,也沒有他的訊息,那他去年乘坐的那艘船,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這裡,曹顒倒是有些不知該盼著曰子快些過,等著季風氣候來臨,期盼魏信回來;還是五月晚些到,省得聽到不好的訊息……
這會兒功夫,吉娜已經喝了半盞茶,站起身來,道:“今曰就不再打擾伯爵大人,過幾曰我父親會到廣州,屆時有個洋行酒會,閣下要是有時間,希望能大駕光臨,也好讓我們聊表寸心。”
曹顒跟著起身,道:“承蒙邀請,深感榮幸,在下就叨擾了。”
吉娜欠了欠身子,告辭離去。
曹顒叫張義送了,自己喝了兩口茶。
明明是上等的雨前龍井,入口卻只覺得只有苦澀。
這種無法掌控失態發展,只能聽天由命的滋味兒,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