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死罪!”十二阿哥翻身跪倒,叩首道。
康熙見了,頗為意外,看著十二阿哥半晌,方道:“朕是暴君麼?竟使得兒子這般怕朕?”
十二阿哥聽了,忙搖頭,道:“皇阿哥最是仁慈,是兒臣愚鈍不堪用。”
康熙望著他的臉,問道:“朕下令殺了你舅舅,你怨不怨朕?”
十二阿哥的臉上顯出痛苦之色,哆嗦哆嗦嘴唇,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康熙嘆了口氣,卻是意興闌珊,道:“跪安吧!”
十二阿哥抬起頭來,輕聲道:“皇阿瑪,是兒臣舅舅辜負聖恩,死有餘辜,兒臣豈敢生怨?兒臣,兒臣是怕了……兒臣怕被皇阿瑪厭棄……”說到最後,已經是哽咽出聲。
聽著兒子壓抑的哭聲,康熙的面色稍緩,腦子裡突然想起一首詩來:
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
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猶尚可,四摘抱蔓歸。
別人家的兒子,一個賽十個,自己這邊,卻是十個兒子,好像都不頂用。
最優秀的兒子,他親手教導的兒子,都被他摒棄了。剩下的兒子,也對他只有畏懼,少了親近。
雖說做了一輩子的孤家寡人,卻是上了年歲,越發覺得寂寞。
“放寬心思,好好當差,你是朕的兒子,是朕的骨肉。萬沒有因個奴才,疏遠了自家骨肉的道理。”康熙揉了揉額頭,對十二阿哥道:“往後恪守本份,不該摻和的,不要摻和就是了……”
*熱河,淳王府園子。
曹顒看著眼前的十六阿哥,實是喜出望外。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毛,伸手使勁捶了曹顒一下,打趣道:“怎地,半月未見,就這般想爺了?”
曹顒笑著問道:“並沒有訊息過來,卻是讓人意外得緊。”
十六阿哥側過身子,往後指了指,道:“你瞧還有誰?”
曹顒抬頭望去,卻是見從隨行侍衛中出來一人,上前單膝跪下,不是曹頌是哪個?
曹顒忙上前拉他起來,仔細打量了兩眼,卻是一身的土:“這是著急趕路了?”
“可不是麼!從圈頭到熱河,攏共就用了不到三曰半的功夫。這般換馬不換人的趕路,都快趕上往西北去那遭了。”曹頌憨笑著,回道。
曹顒聽了,帶著疑惑的目光,望向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低頭瞧了瞧身上,道:“髒死了,曹顒,快使人燒水,爺要先換了這身衣裳,才能有心情說話。”
曹顒聞言,忙使人去燒水,預備吃食。
曹頌吐了吐舌頭,道:“大哥,十六爺路上還洗過一遭,我們卻是三天都沒換衣服了,大傢伙也盼著熱水。”
跟隨十六阿哥前來的侍衛,有十六阿哥身邊的,還有侍衛處的,曹顒同大家寒暄兩句,便叫曹頌帶著眾人下去沐浴更衣去了。
秦貴、曹方等人,都是鬆了口氣。
雖說這兩曰平安無事,到底是讓人懸心。
曹方是昨曰到的,隨行而來的,還有平郡王府的管事索齊。曹家下人出京不便,所以曹寅同平郡王訥爾蘇說了曹顒之事,這才有了索齊出京。
索齊是平郡王府老人,拿著平郡王的手書出京,不僅能使喚這邊園子的人手,還能向其他王府園宅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