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鳳缺看著隨風而消散的大長老,緩緩起身,直視著那盈盈月光,“夜蘇,他必然是去了那裡,你抬首便可見他。”他示意夜蘇抬首遠望,“再獨自傷痛也無濟於事,你唯有將他交予你的事情做好才能讓他在泉下安然。”
“家父多年之前便也已離開這人世,那時我尚且年幼,不知生死為何物,卻也哭的昏天黑地,夜夜難眠,總覺得沒了父親,便再也無人護我,無人教我練劍了。”歌鳳缺雖面色平靜,但卻較之他平日裡多了幾分柔和。
“後來長大了才知,人生苦短,生死皆是有命數的,與其日日傷懷悲痛,不如讓他看看我在這世間好好活著的樣子。”
夜蘇聞言後,竟當真抬起頭來,望向天際那輪明月,他沒想到如歌鳳缺這般冷漠之人,竟會同他講起幼時的事情來。
而他同樣也覺得歌鳳缺所言不錯,他在此處神傷也無法讓大長老死而復生,但大長老所交代之事,他卻是能夠去完成的。
這般想著,夜蘇便起身將大長老的那柄綠蘿纏繞的木杖拾了起來,緊緊地握在手中,“鳳缺大人你說的對,我定要完成大長老的遺願。”他頓了頓,看了看這四周死去的裴蕭兩家弟子,問歌鳳缺,“鳳缺大人,你打算怎麼辦?”
“這些人死有餘辜,便將他們的屍體放於此處,待有人看到,只會覺著是他們兩家不和,互相殘殺。”正合了歌鳳缺的心意,“我眼下要啟程去一趟蕭氏,你自己多保重。”
“多謝鳳缺大人。”夜蘇這廂話音才落,抬首便已經看不到歌鳳缺的身影。
歌鳳缺與夜蘇分別後,便徑直趕往朱雀洲,從冥海至朱雀洲,以他聖嬰教所傳之輕功也要兩天兩夜,而當他找到蕭氏所在時,正值深夜,他便在離蕭氏不遠處以聖嬰教的傳信煙火為號,將在朱雀洲的教徒都傳至了蕭氏。
而一直跟蹤著他的樓南和北幽也齊齊現身,“風聖使。”北幽掩飾的極好,全然是一副才從其他地方趕來的模樣。
樓南則雙手環胸立於一旁,也不同歌鳳缺說話。
“你們怎麼也來了?”歌鳳缺總歸是覺著疑惑的,眉頭一蹙,只待他們二人給出一個答案。
“我們奉師兄的命在此地辦事,恰好看見你所放的訊號,便過來了。”北幽解釋到。
“其他的兄弟來了之後,便可行動,只是不要殺小兒和老弱婦孺。”歌鳳缺雖堅定了要報仇之心,但他心底到底是柔軟良善的,那些幼兒和老人婦女手無縛雞之力,這一世應當也沒跟著蕭氏做什麼壞事。
“看不出風聖使竟還生出同情之心來了?”樓南嗤笑著瞥了歌鳳缺一眼。
歌鳳缺卻並未因此與她多言,也不惱她所說。
“這麼快便要對蕭氏動手,青陽師兄他知曉嗎?”北幽不由得問了一句。
“他不知,但遲早都要做的。”歌鳳缺冷冷地回答到。
只待聖嬰教其他教徒來後,他們便分成了四隊,分別從東南西北四角潛入裴氏,此時夜已深,裴氏不論是弟子抑或是僕婢都已經歇下,如此一來動起手也只需最後同他們的門主蕭凜盞激戰一番便可,其餘人,讓他們死就如同踩死螞蟻。
一時間,聖嬰教教徒紛紛湧入裴氏,分別在東南西北所分佈的庭院之中大開殺戮,只片刻的功夫便聽得這房屋之中的慘叫此起彼伏,而那些歌鳳缺要求放過的婦孺老幼皆嚇得魂不守舍。
他們有的奔跑出屋子,有的則直接在床榻上暈了過去。
叫喊聲撕徹聲,刀劍劃破肉體後滴落下的血水之音,在這偌大的蕭氏混雜起來。
蕭凜盞此時本正同他的二房夫人行魚水之歡,卻不想聽得動靜,覺著不對,這才披了衣衫起身,想要叫婢子去看看出了什麼事,卻不想剛推開屋門,歌鳳缺的暗魂刀已是到了他的命門。
歌鳳缺一直隱在門外靜待他動作,只要他一開門,便能將暗魂刀直接送入他的眼下,讓他措手不及。
蕭凜盞雙眸驟然瞪大,只聽得他身後的二房夫人尖叫著滾下床榻,而他向後猛地迴轉身軀,飛旋避開了歌鳳缺的致命一擊。
他此刻衣衫不整,更無武器在手,歌鳳缺卻又是刀刀致命,暗魂刀在手所到之處皆是黑氣縈繞,蕭凜盞是避無所避,只得以掌風將那些黑氣劈砍開來。
“歌鳳缺!你為何要對我蕭氏動手?”蕭凜盞在與歌鳳缺拆招的間隙,怒目問他。
“哼。”歌鳳缺卻只是冷哼,並不回答他的問題,暗魂刀貼地狂掃,似疾風落葉般向蕭凜盞的雙足砍去,蕭凜盞一個飛躍起身,踩踏至他的刀上。
只見蕭凜盞雙足輕點,以雷電之勢踩著刀刃向前行進,歌鳳缺以手託刀,還將他也託在上方,蕭凜盞趁勢欲踢中歌鳳缺的頭顱,歌鳳缺卻先他一步以極強的內力將暗魂刀往後一震,將蕭凜盞飛彈出去。
歌鳳缺也借勢念起了口訣,他這一招“血海噬魂”已修煉至第六層,用來攻擊蕭凜盞是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