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庭雪想將自己手抽出來,卻發現迦陽力氣之大自己根本無法動作,她知道若是說是他傷了自己,那麼他必然會自責不已,她不願叫他內疚,便乾脆閉口不言。
“定然是我。”迦陽有些頹然地笑了一聲,“我就知道,我這怪病怎可讓人瞧見。”
葉庭雪見他這般怨懟自己,心下不是滋味,便反握住他寬大的手掌,“迦陽,你 聽我說,此次是我沒有經驗,下一次你病發時我便知道該如何做了,定是不會受傷的。”
迦陽聞言周身一怔,眼前這女子,對他傾力救治,更不計較自己將她弄傷,雖只是認知了極短的時日,卻似已相識許多年。
能夠如此傾盡心力,為了他迦陽,他不知自己是那一世修來的福分,得以與她相遇。
他的眸光逐漸溫柔,執起她的手至眼前,細細地看著那浸血的布帛,心上似被針扎般細細密密的泛起疼來,“從今往後,我絕不會再傷你。”
“我只盼著你從今以後,若是發病,千萬不可再躲著我,獨自一人。”葉庭雪也是從這一刻開始,決心更為刻苦的鑽研醫理,或許她便能找出救治迦陽的辦法來。
“好,我答應你。”迦陽一口答應下來,他承諾過的事,從不會失信。
此時此刻,他們二人四目相望,而桑塵則站在他們身後,靜靜地看著穹蒼上那輪明月漸漸地被輕雲掩至身後,只朦朦朧朧地散發出點點微光。
“庭雪姑娘,迦陽大哥,我們回去吧。”桑塵淡淡地說了一句。
迦陽點點頭,這天色的確已經很晚了,若是再不回,耽擱了明日之事,便得不償失了。
他起身,已經沒有一絲眩暈難受之感,看著坐在地面上的葉庭雪,他傾身一把將她抱起,“桑塵,你將寒玉輪椅推回來,我先將她抱回去上藥。”
言罷,迦陽便邁步向前走去,刺骨的海風自海面上吹徹而來,帶著幾分海水的溼潤之氣,叫葉庭雪半個身子覺著冷涼無比,甚至不自覺地輕顫起來。
迦陽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幾乎是將她環繞在臂彎之中,只盼著能將這疾風為她擋去幾分。
桑塵看著他們的背影,在遙遙的海岸邊拉長,而自己,就恍惚是一個局外人,遠遠地看著,也只能看著。
行至客棧,回到屋中,迦陽便將葉庭雪放在床榻上,“我去問掌櫃要些熱水來。”他說著,便向大堂中去了,而此時桑塵也已經推著輪椅回到了客棧。
“桑塵,辛苦你了。”葉庭雪喚他坐到圓桌旁,“你可餓了?不如讓掌櫃的端些菜餚來。”她思及方才桑塵為了尋迦陽,沒有少費力氣,擔心他疲累飢餓,便出言相問。
“不用了,庭雪姑娘,我只是有些困了。”桑塵起身,見這屋中的櫃子裡還放有棉被,便取了兩張出來鋪在地面上,“待會兒,迦陽大哥也可在此休息了。”
“這地下冷涼,你不如同迦陽一道睡這床榻上,我在輪椅上也能睡下。”葉庭雪擔心他夜裡著涼,便如此提議。
桑塵卻一口拒絕,“不可以!庭雪姑娘你是女子,哪裡有叫女子受苦的道理。”他知道葉庭雪心善,但他是絕不會讓她有一絲不適的。
“那好,不過你要去向掌櫃多要兩床棉被來,不然該著涼了。”葉庭雪松口,卻也事無鉅細,處處為他們著想。
“好,我這就去。”桑塵走出屋子後,迦陽便端著熱水走了進來,她讓葉庭雪將手伸進銅盆裡泡上一泡,便能暖和許多。
“雖是入春了,但到底還未全然暖和起來,這客棧條件有限,便只能如此了。”迦陽輕輕地執起她放在木盆中的素手,這雙手纖長細瘦,但卻又生的白皙如玉,十分好看。
迦陽拿著帕子為她擦拭乾手上的水痕,又將那未沾水的食指上包裹著的布帛取下,為她上了止血的藥粉,重新尋了布條包紮好,“好了,歇息吧,天色不早了。”
“好,你也今早休息。”葉庭雪叮囑迦陽到,言罷,她便和衣躺在榻上,面朝著窗欞的方向,此時已經完全瞧不見月光了,只有窗外的樹影在燭火的映照下覆上窗欞。
她緩緩地閉上雙目,只盼著今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