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覺心中委屈難受,比讓他立即去死還要錐心蝕骨,但他直至此時卻還一直謹記著父親從前同他說過的話,遇事當沉著冷靜,切不可急躁驕縱,更不要妄想以眼淚來解決問題。
何況,他立於天地之間,本就不該輕易掉淚。
他吸了吸鼻子,狠狠地瞪著青陽,似乎此刻他便是自己最大的敵人一般。
他剛想同青陽說話,耳畔卻忽然傳來陣陣疾走在山間林中的腳步聲,伴著武器之間的金鐵相撞之音漸漸地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近了,偶爾還能聽得見有人似乎在議論著什麼。
“他們就要來了。”青陽朝著遠處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怎麼樣,可想好了?”
“你為何要幫我?”歌鳳缺重新起身,問出了心中所想,他同眼前這“青陽”非親非故,若是從前的情誼都是假的,那麼他又為何會不計較得失的來助自己?
“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是誰嗎?”青陽看似答非所問,一邊抬手覆上自己的面頰,歌鳳缺只見他拉扯住面頰邊緣的面板用力一拉扯,竟是撕下一張面具來!
歌鳳缺到底還是孩子,被眼前這景象嚇得一怔,過了許久才漸漸地回神。
原來青陽本身的面目看上去約莫三十出頭的樣子,眉目之間是一股子剛毅之氣,左眼的眉峰之上竟是有一條舊時留下的刀疤,蜿蜒攀附,又平添了幾分狠意。
歌鳳缺微微啟唇道:“你……你會易容術?”江湖之上盛傳的易容之術,傳聞能將此術運用的淋漓盡致的世上只有兩人,一人是三大門派之一的天狼谷谷主荀鈺,還有一人難道便是青陽?
青陽笑了笑,並未對此多言,“你問我是誰,我可以告訴你。”他頓了頓,“我是青陽,也是聖嬰教的赤陽教王。”
“聖嬰教?”歌鳳缺不記得是在何處聽過這三個字,只能隱約想起有一年聽見伯父同他人談論魔教時好似說起過。此時的他對魔教知之甚少,自然是不清楚聖嬰教在江湖中早已是人人忌憚,談之色變的魔教大派了。
難怪他能夠在自己的身邊隨意放出魔氣,原來竟是魔教的教王,這般身份,又為何會來雲滄洲特意將自己從凌音山莊救出來呢?
“可是我記得青陽從小便同我一道長大……你怎能做到?”他不敢細思,若是眼前這青陽並非真正的青陽,那麼……真正的青陽又在哪裡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真正的青陽被我關在凌音山莊的弟子房裡了。”意在告訴歌鳳缺,青陽並無性命之憂,自己留了他一命。
歌鳳缺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只念青陽平安無事,日後能夠不被大伯責罰才是。
“至於為何要幫你,不過是因為我看不慣自詡正道之人的嘴臉,他們如此待你,你卻只是一味忍受,實在可笑!”青陽冷笑兩聲,“我現在助你,自然是要讓你以後與正道斷絕聯絡,再無瓜葛,為我魔教所用。再來還有一事只有你能辦到。”
“什麼事?”歌鳳缺本想對他說自己怎麼可能就此叛出正道,投身魔教,自己若是此刻回頭並不一定就走投無路了。但在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時,竟是不自覺地對他所言之事起了好奇之心。
“我需要你同我一道去往葉氏,將葉遠溪的小女兒葉庭雪一併帶走。”
“你說什麼!”歌鳳缺著實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葉庭雪?你為何會打她的主意?她不過還是個小孩子。”
“你難道便不是小孩子了?”青陽見他此般著急,果真如自己意料之中,“在我眼中你們並無區別。我之所以要帶走她,自有我的原因,不過你大可放心,我絕不會傷害你二人。”
“以你的武功想要帶走誰,大可自行去做,為何要我助你?你也說了我不過一個小孩子,哪有要小孩子相助的道理?”歌鳳缺決計是不願答應他的,但卻又不能同他硬碰硬,只能先同他周旋片刻。
“我不願以強搶之方式,若是你去,定然能讓她乖乖的同你一道。”
“強詞奪理!分明與強搶並無區別!”歌鳳缺震怒,一雙眸子瞪得渾圓,滿是對青陽的鄙夷。
“你可得想清楚,若是你不辦此事我也自由辦法將她帶出來,但日後你想見她便再不能如願了。”青陽以此相威脅歌鳳缺。
“我何時說過要同你走了?”
“你聽聽,你覺得你還有選擇嗎?”青陽話音剛落,歌鳳缺便已經聽得一陣人聲嘈雜。
五大世家的門主和弟子如此浩浩蕩蕩地追至山巔,歌鳳缺凝神沉思,不論怎樣自己是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