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進坦然回應,“午時從帝都三輔突圍而出,破了山海關前的鐵壁合圍,本以為已獲全勝,不意在此和將軍相逢。
我準備迂迴避開北上諸侯布在後面的幾道防線,卻遇見了更加棘手的人,確實是失算。”
“大將軍是有意一戰麼?”
“看你的戰意有幾分,許可權有多大。你讓開去路,我便不動刀兵。”
何進面上冷冷地笑了笑,“但是以袁太奇的性格,你若不戰,你便是死路,若丟了指揮使之位,你怕也是有苦說不出,再者我想你也沒有這個膽子。”
“大將軍敏銳。在下確實也想避大將軍的鋒芒,不過如果在下放走大將軍,只怕無法迴天元交代。”
“好!”何進仰頭忽地大笑,“久聞你的名字,沒有讓我失望!董卓,既然有戰意,何不催軍上來?”
董卓也是輕輕一笑笑,眸子之中皆是奔湧的戰意,“苟能制敵,何苦多造殺戮?久聞大將軍在十年前尚未封侯的時候,一手刀術已經冠蓋中洲,大周兒歌說‘中洲何進,刀中無敵’。
後生董卓不才,想往已久,今日有幸相逢,大將軍何不撥空指教,勉勵後生?”
何進褐色的刀眉一挑,細長的眸子中更多一分冷意。
大風吹起他身邊的紅旗,旗幟低下來在他身前一卷,紅旗揚起,何進手中已經多了一柄九尺斬馬長刀。
一雙筋骨糾結的手握緊斬馬長刀足長三尺的刀柄,六尺的鋒刃則在馬側淬出一道修狹的寒芒。
“那柄刀……”張璇看見那把刀的神態便覺得背心生寒,貼近張鑫的耳邊道。
“重心不對,這樣的長刀,柄短而刃長,大概是要便於劈殺,能夠用這樣的刀,這個大將軍何進的力量真是驚人!”
張鑫也驚歎於那柄世所罕見的霸道武器。
青洲一方,軍士急忙急促上前將一杆烏鐵長戟呈在董卓馬前。
董卓在青洲號稱“三十年內步戰第一人”,是說僅次於數十年前周武帝麾下將軍獨孤煜的步戰名家,成名武器是一把古劍,劍質絕佳。而馬上戰鬥,重在長兵殺敵,劍不是馬背格鬥的利器,於是息衍另有一柄長戟,名為皎月,是尋覓多年後才重金購得的。
而何進一生都在戰馬上衝殺,平生得意兵器是一雙九尺長的斬馬長刀,是何進親自從雷眼山取鐵打造,刀身兩側有著四字銘文,蒼天在上。
寓意為,沙場對敵,我迎頭一刀,讓你只覺得蒼天在上。
兩名主帥遙遙對視,彷彿有一股無形的氣壓住了周圍的風,流淌的疾雲匯聚起來在天空上翻滾。
戟上所束的白絛飄揚在董卓的眼前。
白絛起伏間,董卓一動不動的看著遠方赤甲火馬的影子。
張璇猛的一抬頭,忽地覺得天空竟然顯得如此的低。
張鑫緊握後腰的刀柄,手心中忽然滿是冷汗,自打追隨董卓這五年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董卓如此戒備又全力以赴。
“但願不是我一生最後一戰。”說完這一句,董卓唇邊最後一縷笑容也褪去,他一夾坐馬,緩步出陣。
整個草原上只有呼拉拉風吹大旗的聲音,一騎黑馬獨自推進。董卓的戰馬從容地邁著小步,可是隨著他出陣,兩軍陣前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摒住了呼吸——無法言喻的威壓隨著董卓的出陣而緩緩推了上去。
大將軍何進身邊,騎乘白馬的隨從伸手扯住他的臂甲,似乎是想阻止他出陣。
而何進面無表情,一甩手卸去隨從的拉扯,手腕一送,斬馬長刀的刀尖落在了地上。
靜了短短的一瞬,何進胯下坐著的炭火馬忽然放聲咆哮,何進躍馬長嘯,從陣中衝鋒而出。
一人一馬,卻彷彿山呼海嘯,平原上的平靜被他完全撕裂!
“好!”賈詡忍不住眯著眸子禁不住讚歎。董卓的推進,並未打破戰場上的“靜”,卻在悄無聲息地擠壓何進麾下大軍的氣勢,佔據了上風。
而何進仰頭一聲長喝,斷然衝鋒,已經打破了董卓所設的局。
佔據了“動”的先機,這是心理的比拼,也是兩人的戰術,此時何進所受的威壓都被他一聲長嘯反彈出去,反過來指向了董卓。
董卓無法維持那股靜而冷的威壓,黑馬長嘶,向著大將軍何進對沖而去,兩軍掌鼓的軍士這才反應過來。
戰鼓齊鳴,直震天空的漫天雲朵。
何進和董卓戰馬交錯,電光火石,兵器交擊。
雙方的戰馬都是千中選一的名駒,帶起的力量全部被施加在武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