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這樣精銳的鐵騎都對前方的路前途未卜,沒有幾分活下來的打算,可見參與勢力之多,兵力之盛,局勢之複雜。
想到此處,項莊也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大周八百年的國祚看來今朝就要悉數葬送了,項莊苦澀一笑,背好竹箱,眺望遠處的數百里荒原,彷彿目光要穿透這茫茫荒原和這遮天大霧,看向那人聲鼎沸魚龍混雜的盛大帝都。
“葬送了也好,這亂世已至也罷,不然我這一身屠龍書又在何處施展,哈哈哈,修羅場,我偏偏要去闖闖這個修羅場,人生在世哪裡又不是修羅場呢!”
項莊思緒逐漸變得清楚,卻再也不去考慮那麼多,反而興致更加高昂,目光之中的神意熠熠生輝,反手背上竹箱,作勢就要往前方踏去。
“先生,先生,你等等我呀,小人給您背竹箱,您別受累啊!”
一旁的吳十三聽了那黑騎統領楚大的話還正在猶豫要不要再往前走呢,雖然自己的貨物到不了帝都只能賠本買了,但總好比把性命丟在異鄉好吧。
但是又實在放不下自己的哪些貨物,那可是自己變買了家產才在宛洲購置了一批的新鮮貨物,若是自己就這樣灰溜溜逃回去,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到時候自己家鄉的人如何看我,吳十三僅僅只是幾個呼吸間就思緒飛轉,考慮了何其多也的想法,一雙眸子轉來轉去,卻始終想不到個萬全之策。
吳十三這邊正猶豫著呢,卻沒注意到一旁的項莊已經大步向前走去了,這時回過神來心中一發狠做了他有史以來最為大膽的一個決斷,出聲連忙大喊,“先生,等等十三啊!”
“你跟著我幹嘛啊,你不是商客嘛?”
“哎呀,先生說的這時哪裡的話,小人願侍奉先生於左右!”
“我不需要有人侍奉!”
“先生所學博大精深,技藝精湛,十三不敢多想,只願能侍奉先生,做先生門下一位侍茶童子!還請先生收留!”
“不需要侍茶童子!”
“先生,這是為何啊?”
“你喝茶喝的太多了!”
吳十三苦著一張臉,跟在項莊的身後,咬牙切齒說道。
“先生,你既然這樣說了,那小人以後少喝一點!”
“不要!”
“這又是為何啊,先生,小人誠心滿滿啊,小人願雙手奉上小人所有貨物,只求先生收我為門下童子!”
“不要,你太膽小了!”,項莊含著笑意調侃說道。
“先生,先生,你慢點走啊,小人可以大膽的,你放心先生……”
兩個人在茫茫的白霧中緩緩失去了蹤影,唯有在兩人走過的風中還有一些殘留的迴音。
這一去,不知前路如何,只知道有人笑,定有人哭。
瀚州,朔風原南境。
茫茫天地間只有長勢喜人的牧草和天青色的天空邊際。
一個魁梧的老者坐在長草和青天之間,極目遠眺。
火紅的捲毛獅子馬在他背後安靜的啃食著嫩綠的牧草,它的名字叫“火燒雲”,是在瀚涼二洲都有著鼎鼎大名的戰馬。
火燒雲現在非常焦躁,它是一匹戰馬,雖然和他的主人一般,也有些老邁了,但是戰馬全身奔湧的熾熱的血液使它無限地嚮往賓士,嚮往呼嘯的疾風,同樣也渴望在賓士的時候有那位所向披靡的勇士在它背上揮舞雪亮的戰刀。
可是它陪著他的主人,已經在朔風原上默默地站了一下午了,相比深宮裡的馬廄火燒雲更喜歡這一望無際的朔風原,所以它高高的長嘶一聲,打了個響鼻。
馬頸下的老者眺望著遠方,彷彿看穿了天青色的邊際,看穿了那巍峨的彤雲山,看穿了草原的盡頭。
草原的盡頭是大海,是天拓海峽,大海之後又是陸地,陸地上四處都是褐黃色的貧瘠土壤,土壤上空永遠是淡淡的高遠的天。
再往遠一點那裡就是幽洲了,遙遠的幽洲,一個讓他擔憂而又掛念的地方。
他唯一的兒子此刻就在那裡,為之徵戰。
“夏風起了,你說,秋風起的時候阿蘇勒會不會回來?”
老者撫摸著湊到他臉上的火燒雲,這是陪伴他戰鬥了一生的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