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縱橫家,有屠龍之術,被縱橫二字所分,一代只收二人,一縱一橫,你為縱當學縱之屠龍!”
“敢問縱橫屠龍有何區別?”
“縱者,合眾弱以攻一強也;橫者,事一強以攻眾弱也。”
“前者以連為主,故可知如何能用手段聯合一致,是為陽謀多陰謀少;後者以破為主,故可知如何利用利益製造裂痕,是為陰謀多而陽謀少。”
“可箝而縱,可箝而橫。所在國重,所去國輕。”
老人呢喃說完之後,扭頭拿起一卷古老羊皮丟在臺階上,看著納蘭山月,“拿走,此為縱之屠龍!”
納蘭山月雙手捧起羊皮卷,越過頭頂,深深一拜,久久不起。
“高山大澤,龍蛇起陸,你非區區一灘死水所能容納的,龍又豈會嬉戲於淺灘?”
老人緩緩坐下,笑容卻有些難以捉摸,壓低聲音在納蘭山月耳邊一字一句說道,“可若是你懷異族之心,圖謀我東陸土地,行一些不義之舉,千萬不要以為我這偌大的東陸就沒有英雄霸者可以制你!”
“原來我的來歷老師早就知道了!”
納蘭山月聞言臉色突兀變得蒼白無比,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是我自以為是了,小覷了老師!”
“天下大術,並沒有出身之限,縱橫家更不看重門戶之見。你的出身來歷我都可以不追究,但是你要學我縱橫家的屠龍之術,必須守我兩個承諾!”
老人幽冷的目光透過竹簾看向納蘭山月,眼神如同狩獵的雄鷹一般。
“先生吩咐。”納蘭山月跪著往前拖拽兩步,恭敬俯身貼耳在老人面前。
老人神情一緩微微點頭,俯下身湊在納蘭山月耳邊,一陣細不可聞的低語。
一陣風吹打著積雪飄落到了茅草屋的屋簷下,冷風呼嘯,那幾句低語也被過往的風聲吞沒了。
納蘭山月抬頭怔怔看著老人,老人輕輕撫了撫他的頭頂。
項空月又俯身一次深深恭敬拜了下去,老人枯老的面色上浮現笑意,高笑不止,久久不散。
英雄的歷史就這樣埋沒在那些尋常不過的過往中,沒有引人注目,沒有人駐足不前。
“阿孃,你快看!”小鎮上閒耍嬉戲的小孩,大聲呼喚著自己母親,語氣驚歎無比。
“又怎麼了!”,勞累的女人在房中休憩懶懶回答道。
“大雪,好大的雪!”
“快回來睡覺!”
“真的,在半山哪裡,突然好大的雪!”
孩子的母親懶得再搭理他,只剩下孩子目瞪口呆看著半山的雪。
孩子瞪大眼睛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陣有力的旋風,大風凜冽至極,風旋上裹著無數的雪片,在半山處上下騰飛,遠遠看去就是一條數約五十丈長的雪旋風,在空中輾轉騰挪,彷彿是一條有著生命的物體在空中變化著身子。
“好像一條……大龍!”孩子丟下手中的土,喃喃地說。
就在這一年冬天,遠赴東陸拜師的納蘭山月業滿出師,手持羊皮古卷,身懷縱橫屠龍術,心胸有萬丈波瀾,重歸北陸瀚洲。
也是這一年,不滿雙十年華的納蘭山月在大澤初遇當時的碩風世子,楚戈·阿堪提·碩風。
二人一見如故帳中秉燭夜談三日之久,分別之際,碩風世子稱納蘭為“天下不可容之才!”,以國士之禮奉之,納蘭遂留碩風部,以輔碩風霸業。
納蘭山月的削瘦身子墊腳上了金帳臺階,巡邏甲士紛紛行禮,納蘭微微頷首,登上了最後一級臺階,回頭眺望。
碩風城燈火通明,萬家燈火不絕,一派盛世大城氣象。
“這天下已待我久矣!”,納蘭展顏一笑,回首進了金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