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裹好的靈雞放入火中煨烤,等黃泥乾裂成熟,敲去泥殼,雞毛隨殼而脫。
那股最純正的香氣,頓時四溢起來。
“前輩是得道仙人,既然貪戀人間世的食物,何不自己去做?”
林楠二人大快朵頤起來,看著老頭狼吞虎嚥,恨不得把舌頭都吞進肚子裡的架勢,林楠暗是好奇。
“得道個屁?做不了,沒有那股味了,你小子不但凡氣重,凡心更重,這人間世的東西,宗門裡又有幾人能理會?”
老頭臉上閃過幾分悵惘,當即開口教訓道。
“喝酒麼?”
老頭隨手掏出一酒葫蘆,美滋滋啜了一口,示意林楠。
已有前車之鑑,林楠搖了搖頭。這傢伙手段莫測,但與之相比,身上那股人間世的凡氣卻濃郁許多,全不似宗門遇到的其他人。
這樣的人,他不覺有些心安。
“放心,道爺想廢了你,就算當今開山宗主護著你,也沒用。”
咕咚。
林楠略一沉默,接過酒葫蘆灌了一口,那酒像團火似的滾入腹中,林楠不禁眼睛一亮,卻無第一次時恍惚之意。
“懂酒?”
瘋老頭略微抬眼問道。
“不懂,但會喝。”
林楠淡淡一笑,很爽快的回答道。
其實,他心裡甚至身上所隱藏的秘密,任憑馮天海擁有如此神通,也根本不可能看破。
界王的封印,又豈是這麼容易能看穿的麼?
“開山宗變了樣,道爺我的宿命也盡了。”
馮天海笑著搖搖頭,許久,才倦怠般望著天,喝著酒,說著林楠有些聽不懂的話。
“小子,以後全憑你的造化了,若有來日,道爺再請喝一次酒。”
“記住,天道可違。”
話音一落,馮天海一揮袖,林楠的身影緩緩消散,似從未出現。
這個略有瘋癲的古稀老者搖晃著身子站起,似有醉意,穿過茫茫亂雲山嵐,望著天際,久久不去。
狂笑三聲,又悲慟三聲,形似癲狂般撞入那間與整個開山宗格格不入的寒酸草屋。
這是一間簡陋到極致的破草屋,恍如世俗裡經歷了百年春秋後才有的淒涼。
四壁是黃泥塗抹,屋頂的茅草早已經被雨水浸的發黑,滿室陰冷。
牆壁上掛著一幅畫像,畫中是一中年男子,丰神俊朗,儀態不俗。
單單只是一紙畫像,那股指天傲地的氣勢,似要從紙面直撲而出。
兩支幽幽明滅的燭火下,馮天海那瘦小的身子更跪在地上,渾黃的眼中盯著畫像,老淚欲流。
“師尊,三甲子了,你到底在哪裡?開山宗已經不是原本的樣子了,師尊您還活著麼?”
“只恨我當年修為太低,枉費師尊栽培數甲子,卻只能看著您離去……”
“這仙路太冷,小海子不想往上爬,但我不甘心,憑什麼那些庸才受世人供奉,師尊您這等天驕卻要為這些廢物赴死……”
“我尋了個弟子,雖然天資平凡,但心性不錯。小海子已經種下了仙念,若真斷了開山的傳承,那就是命數該當如此……”
馮天海又哭又笑,模樣瘋癲欲狂,離手撫摸著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