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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安的確處於神識深入下沉識海的狀態,無法回應宋陵。
這種情形也就是常人說的“神遊”。
但她卻不是在修煉。
若此時有人能深潛進入她的識海,就能看見明霞燦爛,星輝浮珠的璀璨景象。
一望無際的遼闊,薄霧半斂的明滅,陰陽流轉,天地琉璃,這是謝長安的識海,但又不僅僅是謝長安的識海。
萬星之中,一點最亮。
那是先前被她從李承影那裡奪來,又沒入眉心的噬神鏡碎片,也是噬神鏡僅存的痕跡。
但這點碎片,現在卻發揮最後的餘熱,被用來連通同為上古神器的另一個同類。
朱寰劍。
這一點噬神鏡碎片被謝長安經過煉化之後徹底融入識海,已然不可能再被用來進行什麼逆天之舉,卻陰差陽錯,讓她與噬神鏡完成最終的融合,從此一體不分。
也由此,她若有所得,更進一步以此放出神識在冰墟探尋,試圖穿越各個小世界之間的阻隔,還真讓她成功了,神識在某處小世界得到回應。
在兩處識海連線的虛空地帶,是冰墟陣法與諸般妖邪無法觸及的領域,連當日的佈陣人想必也不會料到,在千百年後居然有兩件神器能衝破阻隔進行匯合,無視陣法設下的重重結界。
朱寰劍順著神識指引,乘狂風迷霧而來,在半空緩緩旋身,化出人形。
正是許久未見的朱䴉模樣。
但謝長安知道,正如她只能在神識中與之相見,此刻的朱䴉也不是真身,而只是他的一縷神識。
“你如何了?”
“你沒事吧?”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然後又不約而同笑了。
“我從未想過能以此種辦法相見。”
謝長安沒告訴他,這是因為自己在與慶煞一戰之後,垂危瀕死之際,又與李承影回溯噬神鏡過往,心神震動之下,身魂幾滅,以至於凡胎絕處,背水一戰,被迫求生,境界反倒有了提升,又加上李承影手中那一點碎片,方才有了連通神識的機緣,否則換作來冰墟前的自己,也是找不到竅門的。
但這些事說來話長,眼下顯然不是時候。
她將處境略略講了一通,又問朱䴉那邊如何。
當日幾人在長安城分別,謝長安他們前往赤霜山,朱䴉則因故暫留慈恩寺,彼此錯開,待他準備前往赤霜山的半道上,卻正好遇見碧陽君的行蹤。
朱䴉對這個對手念念不忘,也知長安城那一戰其實還未算完全結束,便給謝長安留了信,他自己則尾隨碧陽君,一路來到冰墟。
“碧陽君來時,方清瀾他們已經死了,他想用天工爐收魂,卻發現那些魂魄已為慶煞吞噬佔據,雙方發生惡戰,我被發現,也捲入其中。”
再曲折離奇的經歷到了朱䴉這裡,也只有寥寥數語。
但謝長安也走過這條路,自然知道其中要經歷何等腥風血雨。
“這裡本來有四處冰柱,先前坍塌一處,碧陽君和江潭又毀去一處,他們好像還在四下尋找其餘兩處,不過因為陣□□轉,他們也被困在其它小世界裡,暫時還未找到破陣的訣竅。”
謝長安思索道:“附身於春山的那人說,就算四處冰柱都毀去,天門也不可能再開啟,她身份目的不明,話也只能信一半,但對我們來說,必要阻攔冰柱盡毀,否則冰墟塌滅,我們也會永遠被困在此地。”
有她在,朱䴉放棄自己思考,直接問:“我能做什麼?”
謝長安:“在百日輪轉到來之前,儘可能增強自身實力,我們雖身處不同的小世界,但既然神魂可以相連,不如試試能否分開守陣。”
朱䴉蹙眉:“分處兩地同守一陣?”
謝長安:“不錯,如何?”
朱䴉實話實說:“離譜至極,聞所未聞。”
謝長安一笑:“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以我揣測,你我小世界雖不同,但同在冰墟,只是被冰墟本身的陣法分割開,既然如此,我們實際上可能相距不遠的。雲極佈下的八門陣極為巧妙,其中開門、死門、傷門皆有人守了,你不如就守生門。生門屬土,土生金,正好為我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