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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鬼魅飄忽輕盈落在面前,張繁弱都沒有回過神。
謝長安早就防著他尖叫出聲,手裡石頭都準備好了,只要對方一發出聲音就塞進去。
結果她等了半天,很遺憾——
張繁弱硬是一聲不吭,頂多呼吸加重,直愣愣盯著她,目光幾乎能將人灼出傷口。
“今夜不是清明,亦非中元,你為何回魂了?”
謝長安就這麼靜靜看著他,表情高深莫測。
張繁弱恍然:“鬼是不是沒法說話?我沒撞過鬼,您多包涵,能寫字嗎?”
謝長安:“……可以說話。”
張繁弱忽然紅了眼睛,咬著腮幫子,兩頰微微發顫。
謝長安無語,心道這又怎麼了。
張繁弱:“我已經許久沒聽過你的聲音了,無數次我想著,你便是在託夢回來罵我幾句,埋怨我當日沒跟你們一塊回來,也好過一次都沒入過夢。謝長安,你怎麼這麼狠心?我很想念當初無憂無慮的日子,我很想念赤霜山從前的樣子。”
謝長安沉默。
張繁弱也不需要她回答,背過身抹了把眼睛,深呼吸幾下。
待轉回來時,已能勉強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不該說這些廢話,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是不是有什麼夢要託給我?”
謝長安:“……你沒做夢,我也不是鬼。”
張繁弱啊了一聲,也不知有沒有反應過來。
謝長安:“沈曦為何封山?你見過折邇或吳岐風沒有?”
張繁弱身軀一震,後知後覺。
“你真不是鬼?我不是在做夢?”
謝長安挽起袖子。
張繁弱忙後退兩步。
“別、別打,我信了我信了!你你你,到底是死而復生還是根本沒死?罷了罷了,那些押後再說,赤霜山出大事了!”
他將三個弟子的死簡單說了一下,末了又道:
“大師兄要封山,我當面跟他頂了兩句,被他發配到這裡來,但是現在回過頭想,不止大師兄性情大變,就連徐師兄也怪怪的,每個人都與從前不大一樣,但到底哪裡不一樣,我又說不上來……”
張繁弱很痛苦地抓了一下頭皮。
“你也知道,我本不擅長這些,因而老覺得自己是太想回到過去,才看什麼都有問題,你能幫忙捋捋嗎?”
他頓了頓,又怯生生的,欲言又止,討好地問:
“且慢,你怎麼會忽然出現,真是回來報仇的嗎?”
謝長安面無表情:“你一口氣問了這麼多,要我回答哪個?怎麼不懷疑我殺了那三個人?”
張繁弱不假思索:“你不是這樣的性子,那三個弟子又與你無冤無仇,我懷疑你殺我,都不會懷疑你要殺他們!”
謝長安冷冷道:“那我便是要殺你呢?”
張繁弱:“不會吧,我都這麼沒用了,你還下得了手?”
謝長安:“少廢話。你方才說沈曦性情大變,是從何時開始的?接任掌教之位嗎?”
張繁弱:“那倒沒有,起初並無異樣。你也知道大師兄那個人,平時寡言鮮語,也就是從前與你還能聊上幾句,我見了他都巴不得繞路走,更別說深談了。但自從師尊身歿……嗯,就是祝師叔飛昇之後,方師叔也時常閉關不問俗務,後來又帶著於師姐去冰墟,宗門裡就越發沉悶。”
“我會注意到大師兄變得暴躁易怒,應該還是一個月前,他召集幾個師兄弟閉門開會,商談冰墟之事,不知說到什麼,忽然就對徐師兄發起火來,當時差點還動手了,被我們幾個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