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離開後,郭山農便去了同城酒店。他與劉蓓蓓說了想去烏里市,向劉蓓蓓的爸爸媽媽道歉和表達謝意。
劉蓓蓓像看怪物樣看了郭山農很久,她遲遲不說話。郭山農急了,“蓓蓓,我是誠心的。”
“好吧,我相信你一次。”劉蓓蓓說,她想起正鬧離婚的爸爸與媽媽。他們面對從天而降的雪雪親生爸爸,該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也許會是冷漠,也許會是敷衍,也許會是熱情嗎?劉蓓蓓心中難受,她才離開烏里市來尋郭山農,這麼快回烏里市好嗎?
還有,劉蓓蓓記得媽媽說要告爸爸重婚的。他們倆現在的生活重心就是吵架與離婚,她這個女兒的地位早就被拋至腦後。
“他們會不會接受你,我不能保證。雪雪以後就交給你帶了,我陪你回去見我爸爸媽媽。”劉蓓蓓快速地做了決定。
劉蓓蓓曾經猶豫過是否將雪雪交給郭山農帶,在郭山農真切地表達要回烏里市向她爸爸媽媽道歉後,她想,也許她應該給郭山農一個機會,陪伴女兒雪雪的機會。
雪雪是多麼可愛,多麼冰雪聰明的小女孩,錯過她的成長,必是人生憾事。
而自己,已經陪著雪雪度過了黃金般的三年。她照顧著雪雪從襁袍到會爬會走路會說話,雪雪長得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清澈無瑕。
劉蓓蓓想,這樣的情感郭山農並未體驗過,郭山農缺失了雪雪最初的成長。而導致這一切的原因,她劉蓓蓓是要負責任的。
“謝謝你,蓓蓓。我一定會帶好雪雪的,蓓蓓你放心。”郭山農猶如發誓般地大聲說著,眼前的蓓蓓似乎與當年大學時的清純女孩模樣重合。
那些遠去的,久遠的時光啊,是他和劉蓓蓓回不去的從前。
三天後,郭山農帶著劉蓓蓓和雪雪,和嚴靚、夏武雄、念念一起啟程去烏里市。
念念和雪雪全程興奮,兩個小孩子吵吵鬧鬧的,說個不停。嚴靚與夏武雄則很少說話,回烏里市的決定是嚴靚作出的。
她告訴夏武雄,她對烏里市的思念已經如瘋魔,再不回家,她擔心年事已高的爸爸媽媽萬一有個病痛,她會永遠失去他們。
夏武雄沉默地聽完嚴靚的話。他心中有著與嚴靚同樣濃厚而深情的思念,但他卻無法輕易說出同意回烏里市的話。他堂堂大男人,離家15年,此時一事無成,還病痛纏身。
他有何顏面回家?再見到爸爸媽媽,他將如何自處?他太對不起爸爸媽媽了!他有愧他們對他的教導,15年不通電話不聯絡,對爸爸媽媽來說是多麼殘忍。
但夏武雄思索良久後,還是同意劉蓓蓓的意見。親情濃於血,是不能割斷的情感。
就讓他們一家三口,回到家人的懷抱吧。此後,山高水長不再,他們將相依相偎。
嚴家,每天都是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三伯在久違的親人中品嚐人生的極致歡喜,他臉上的皺紋一條條綻開,盛放著最美的笑容。
生命是如斯美好,如斯珍貴。三伯多麼希望,他能再活久一點,這樣與親人們相處的時光就久一點。
茉莉黑給三伯每天針炙,又在空間煉製了藥丸,讓三伯服下。但是她心中十分清楚,留給三伯的時間不多了。
茉莉黑問過三伯,是不是讓莫含藍過來看看他。她很喜歡那位精緻的老人,年邁且純粹。
三伯搖頭,已經見過莫含藍了,就不要再見了。
是啊,人生中的告別,有很多就是永別了。你還在期待下一次再見,可對方早已天涯路遠,從此不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