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想過重逢是一件既簡單又複雜的事。或許在某個時刻,又或許是在午後餐廳轉過的街角,碰見那張過往的面容,還帶著旁邊蛋糕店裡飄出的(nǎi油香。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是彼此冷漠還是笑意相逢,總有些難解的氣泡從縫隙中滲進回憶。
清晨的陽光要比昨夜的就溫柔許多,第一縷陽光照(shè在三島臉上的時候,他感覺萬般溫暖。小蝶和豐谷優在他(chuáng邊守了整夜,桌上的斜槓劃了一道又一道。
三島瞥向一旁的水杯,可他卻還感覺不到自己的手,喉嚨裡擠出的聲響就是他此時的手。豐谷優被三島的聲音吵醒了,雖然這幾天都沒怎麼睡覺,但此時她聽到的這個心音就像是漫長夜空中突然出現的啟明燈一樣,她尋著聲音看去。她和三島視線對撞的那一刻,她的眼淚沿著眼窩逃離了堤壩。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豐谷優趴在窗邊號啕痛哭,突然失控的(qíng緒令她自己都感覺害怕,但她不願去攔截心中的大壩,只希望能從這個豁口中將滿心的愁緒一股腦的傾瀉而出,希望能在陽光的曝曬之下全部蒸發。
“別...別哭...我...”
話音未落,就傳來了三島粗重費力的喘息聲,看來他現在連說話都十分艱難。豐谷優通紅的雙眼出現在三島面前,她用力抿著嘴,臉頰漲得通紅,眉眼之間看著在哭卻又掩含不住難以言表的喜悅。
豐谷優將小蝶拉到(chuáng邊坐下。小蝶雖然還不記得眼前躺在(chuáng上一動不動,就連三餐和大小便都需要別人照料的男人是誰,但她從心底並不覺得他陌生,甚至還有一絲熟悉的親密感。豐谷優將小蝶的手放進三島的手中,小蝶忽感一陣溫(rè傳進自己的(shēn體,僵硬的面容沒有一點(qíng緒的波瀾,但誰又知她心中會是哪般?或許她心中的潮水早已如洪水猛獸般氾濫,裹挾著繾綣的過往用力衝擊著心頭那副枷鎖。
“小蝶,你在這陪陪你哥。”
一廂(qíng願的對話換來的總是冰冷的沉默,豐谷優掩鼻轉(shēn出去了。房間內的空氣像是被人潑了液氮一樣,瞬間凝固成了一團冰。三島稍微抬起一點脖子才能看清小蝶的表(qíng,但這個動作他堅持不了多久,每一次落下脖子的時候他都感覺像是被刑滿釋放一般自由,但相隔不到幾秒他就會想念那張距離不到5米,冷豔若冰的臉。
“小...蝶...對不起,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希望你能...理解我...”
這句話就像扎進巨大冰塊中的一個小錐子,冰塊上只留下了一個小小針眼,對於整塊冰沒有任何影響。
塵埃在陽光中顯露(shēn形,房間中最有活力的就當屬這些塵埃,飄飄(dàng(dàng,自由自在,最後選個安然的地方停靠下來。
房門突然開啟,帶進一陣大風,將原本自在飄(dàng的塵埃吹飛四處,韓碩和郭建躍看見醒來的三島喜出望外。郭建躍上前,說道。
“你終於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郭建躍在幾天前已經出院了,無論是(shēn體機能方面還是神經方面都很正常,只不過就是在後背上留下了一個永久的傷疤。這些天方凡哪都沒有去,就一直在(chūn味酒吧守著。此時他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坐在大廳的角落了,當看見郭建躍揹著三島出來時,他趕緊起(shēn。不知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的確如此。他感覺三島對自己擠了下眼睛,從小他就知道這是男人之間的信任。
方凡快步跟了過去,正好與跟在他們後面的豐谷優並排了,他小聲問道。
“三島的(qíng況怎麼樣?”
“剛醒,建躍要給他做個檢查。”
“對不起。”
豐谷優笑了笑,突然用(yīn冷的口吻說道。
“只要他醒了就行,如果他醒不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
方凡感覺一陣寒氣從尾巴骨一路竄到的了頭頂,他此時心中的石頭也終於可以放下了,喜終於戰勝了憂。
經過一番檢查後,郭建躍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微微皺眉。豐谷優看著他的表(qíng,一個勁兒的催促道。
“怎麼樣啊?”
郭建躍摸著下巴,圍著三島轉了幾圈,豐谷優接著說道。
“到底怎麼樣?你倒是說句話啊。”
片刻之後,郭建躍長嘆一聲,說道。
“三島沒事。”
豐谷優長出一口氣,然後在郭建躍後背上用力一拍,笑罵道。
“看你裝模作樣的德行,以為有什麼大事呢。”
郭建躍乾咳了一下,說道。
“事是沒什麼大事,但小事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