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早該知道的,雖然繪梨衣不諳世事,可好歹也是黑道家的公主,常年被軟禁在源氏重工裡,卻也不代表著她什麼都不懂——即使她偶爾在新事物上會出現那種悶著悶著的興奮感,單從這一點就可窺一斑,她必然是事先了解了,所以才會對之報以興奮感。
況且,蛇岐八家的犬山家主就是風俗業的皇帝,或多或少,上杉繪梨衣也會被教習本家裡的其他幾位家主的分工和職責,其中所瞭解到的日本這個國家的灰產和黑產的細節,恐怕比一般的社會人還要多不少,會認為這個女孩是什麼都不懂的純潔女孩根本就是一種思維慣性產生的謬誤。
繪梨衣被林年安置在了包廂的沙發上,並且貼心地為她倒上了一杯酒——上杉家主早已經成年了,喝一些也無妨,林年從來都不是在這種細枝末節上管教得很緊的人,酒精這種東西未來作為一個成年人除非過敏,怎麼都會在一些場合接觸到一些,在安全的情況下喝一些也無妨。
(對於林弦吸菸的習慣,他也只是屢次表達過反對意見,並未堅持反對到底,因為特別時期特別態度,過去一段時間裡,當時的他本身也承認林弦的壓力很大,所以需要一些嗜好來調節)。
源稚生一直都把繪梨衣當小孩子對待,就像她永遠都是12、3歲不諳世事的年齡,可對於林年來說,繪梨衣更像是一個成年人,即使很多時候她會展現出心理不成熟的年幼感,可究竟她在內心最深處的地方,也是一個有著自我判斷能力的完整的人,即使判斷的標準往往會讓人摸不著頭腦,甚至啼笑皆非。
那幾位陪酒女郎都離開了,主要是承受不了來自黑道皇帝家公主的氣場壓迫,所謂的氣場也不是某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就像一隻陌生的老虎盤臥在你的身邊,即使它沒有表達出對你傷害的意向,可你依舊會是心驚膽戰,惴惴不安。
愷撒,路明非以及楚子航站在一邊,看著沙發上的這個女孩,忽然就明白了“上杉家主”為什麼會被蛇岐八家管控起來,而這個女孩為什麼也總是籠罩著一股孤獨疏冷的氣息——這是貨真價實的血之哀,還是相當“高階”的血之哀。
導致繪梨衣有著這種生人勿近氣場的原因,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的血統,她的血統是不穩定的,常人需要透過血統精煉才能觸及的臨界血限,這個女孩天生就跨了過去並且沒有失控,所以才會掌握“審判”這種可怕的權柄,對於任何人來說,甚至是一般的混血種,她都是沒有套鎖鏈的猛獸,只是共處一室就會被那血統所壓迫到心理不適。
大概這也是在整個蛇岐八家之中,唯獨只有源稚生才能作為真正的“家人”常年陪伴在上杉繪梨衣的身邊——並非所謂的只要擁有同理心以及愛心就能走進這個女孩心中的接納圈,想要被她接納,或者說你想要主動去接納她,是要有資格的,首先你自己就得是一個和她一樣的怪物。
就連楚子航和愷撒和這個女孩在密閉空間裡待久了,都能感到一種身上針扎般的不適感,身體不受控制地在分泌各種激素,催促著他們要麼進行戰鬥的姿態去扼殺這份不安的源頭,要麼轉身就離開這個包廂,走得遠遠的。
而他們兩人也悄然觀察到了除了林年以外,一旁的路明非是完全沒有表現出不適感的,相反,他還有精神偷偷地摸出手機拍沙發上那白裙女孩的照片,大概是準備存在相簿裡以後帶回學院威脅林年:如果不想嫂子知道她的存在的話,那就為我做點什麼來交換吧,桀桀桀
他們相信路明非這弔人是能做出這種離譜的事情的,不過之後林年削不削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總而言之,上杉家主的來訪,對於整個本部小組來說都是一個意外——很難說是意外之喜還是意外之禍,起碼在上杉繪梨衣走進這個包廂的第一時間,愷撒就快速給了路明非眼神的暗示,讓他開始月蝕的面板構築。
上一次在醒神寺的會議,路明非構築失敗是因為時間不夠,可這一次就不一樣了,無論對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必然會停留很長一段時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否則等下一次機會恐怕就真得夜探源氏重工,偷摸進人家女孩的閨房了。
現在主要的問題就是得問清楚上杉家主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這點很重要,如果一個處理不好,他們可能從現在開始就得和蛇岐八家莫名其妙地敵對起來了——如果被別的國家發現你跟對方的原子彈在夜店裡喝酒,對方可不會聽你和他的原子彈到底是不是純潔關係。
“所以,繪梨衣,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嗎?”林年坐在了繪梨衣的對面,也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如果不是喝不醉,他真想給自己壓壓驚,他已經很少受到這種近乎驚嚇的驚喜了。
可能是錯覺的緣故,林年發覺自己第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這個女孩抬頭看了自己一眼,眼中似乎有些明亮的光在閃爍,給人一種她的心裡在想——果然是這樣,的感覺。
繪梨衣低頭,情緒平穩地摸出了自己的便籤本,放在大腿上的裙襬開始寫寫畫畫了起來,鉛筆在紙張上發出摩擦聲,林年沒有去看她寫的什麼卻能心裡能打包票,繪梨衣一定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因為到現在為止他還沒見到有第二個蛇岐八家的人出現在他的視野內。
記得上一次繪梨衣偷跑翹家還是去機場為他和林弦接機,那一次蛇岐八家的高層幾乎氣瘋掉了,後面還引起了源稚生的千里追殺哦不,追緝。那一次事情都鬧大到了那種程度,按現在的時局來看,戰時階段上杉家主走丟,這恐怕得是紅色警戒級別的吧?稍有不慎,那今晚整個東京都別想睡著了,熱鬧的肯定比新年還要人山人海。
&nonster玩,不用擔心,我沒有被人發現。如果早上回去的話,不會有事,所以不用擔心。”
起碼繪梨衣自述自己的翹家是沒有人發現的,可信度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如果真被發現了,那麼現在林年他們的手機應該被犬山賀或者源稚生徹底打爆了,可現在他們依舊沒有接到任何一個電話。
所以還真是一個人翹家出來玩的,一旁偷聽偷看的愷撒幾人提了提眉毛,對蛇岐八家的內部警戒程度抱起了質疑,世界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這句話可能還真有他的道理,戰時能讓自家核武器長腿跑了,或許他們真該考慮一下支援猛鬼眾才能有更高的勝算了。
林年很想皺眉,但不想讓繪梨衣覺得他在嫌棄對方,所以只能保持著情緒和麵部管理——他想皺眉是因為他敏感地察覺到這裡面肯定有一些他不知道的陰謀,因為這合情合理,在這之前,他們早就確定了繪梨衣是關鍵人物,那個預言也提到過繪梨衣的身份特殊,所以早一開始他們就抱有了繪梨衣會被猛鬼眾盯上的準備。
可現在櫻井小暮卻表示猛鬼眾對這次事件並不負責,那麼動手的人就只能鎖定到了另外的幾波人身上。
“你是怎麼從源氏重工裡出來的?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林年放平自己的情緒和繪梨衣說話,一旁的路明非三人都有些驚悚,因為他們居然在那個林年臉上看到了“微笑”的表情,還是對著一個女性主動微笑。
我嘞個龜龜,這可是平時蘇曉檣都不怎麼能受到的待遇啊,如果是曼蒂·岡薩雷斯坐在這裡,看見林年微笑著和她說話,估計孩子叫什麼名字,要幾個都想好了吧?!
“一個人出來的,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哥哥也不知道。”
繪梨衣的回答裡再度強調了她沒有被人發現,任何人都能看出這個女孩不想自己被送回去。
“你是怎麼出來的?你哥哥應該看管你很緊吧?”林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