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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零五章:女為悅己者容 (1 / 2)

電梯停在了源氏重工的第30層,也是蛇岐八家最為核心的戰略部,電梯門開啟之後,門外站立等候的一身正裝的龍馬燻還未上前迎接,裡面的幾人就已經步履匆匆地走了出來,風衣的衣襬擦過龍馬燻的包臀裙襬留下了一抹映襯在黑色下不太鮮豔,但卻新鮮而刺鼻的鮮紅。

在前些年生因為一些意外而毀掉,如今重新佈置為典型和室,鋪滿了榻榻米的戰略部中,對飲著茶水,竊竊私語著的老人們都向那毫不壓低的腳步聲。

進入這個樓層本該是需要脫鞋的,但很明顯留下一個又一個髒汙腳印的人現在並沒有留意這個點,現在也沒有人站出來怒斥指責他的不敬。大概原因可能不止是留下髒汙腳印的人的身份,也需要考慮如今事態的嚴峻,以及戰略部外隱藏的暗門後的醒神寺內已經延遲召開的會議,所以這種僭越和不禮是可以被諒解的。

龍馬燻跟上了前面為首的人,跟上步伐的同時低頭小聲說道,“六位家主已經在醒神寺等候多時。”

“六位家主?”為首的源稚生停下了腳步,緊跟在他身後的烏鴉、夜叉以及櫻也立刻停下了腳步,氣息有些不勻。他們身上同樣也一片狼藉,泥土、雨水的汙穢,以及一些衝不乾淨的血跡混在鞋底的淤泥裡,因為自身的重量而榨出紅褐色的液體浸入昂貴的榻榻米。

源稚生微微抬頭,輕輕抽了口氣低聲問,“哪位家主還沒有到場?”

“上杉家主。”龍馬燻回答。

源稚生站在原地頓了片刻後又問,“客人們呢?”

“接待客人的是犬山家主的手下,十分鐘前才致電遇到了意外的情況需要繞路,再加上天氣的緣故遇見堵車,所以會延遲大概半小時抵達。”

“上杉家主現在在什麼地方?”源稚生問。

“在她自己的房間,政宗先生已經派人去催促了,但似乎都被擋在了門外,可能上杉家主會缺席這一次會議。”

“你確定去的人是被擋在了門外,而非是上杉家主明確拒絕參加這次會議嗎?”源稚生看向龍馬燻問。

“這個.”龍馬燻頓住了,看起來是不大清楚這裡面究竟有什麼區別,但本著實事求是不犯錯的精神,她還是立刻搖頭,“按照先前派去的人的說辭來看,是上杉家主主動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裡。”

源稚生心中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後,開口下達了吩咐,“烏鴉,夜叉,在醒神寺外照常警戒,保護其內六位家主的安全,櫻,代替我落座,通知政宗先生我已經回到了源氏重工。我大概會在十五分鐘後趕到醒神寺參加會議。”

說罷後,他轉身便重新走向了之前上來時的電梯,龍馬燻望著那離去的背影也沒有說半句多餘的話,因為就政宗先生說的一樣,在少主趕回來時透露給對方上杉家主的狀況,少主自然會去處理,無需其他人擔心。

“這邊請。”龍馬燻不再多想,帶著櫻以及烏鴉和夜叉三人走向醒神寺露臺的暗門。

電梯在源氏重工的ξ層停下,透過安全磁卡的復刷,以及指紋和瞳孔驗證後電梯門敞開,露出了和式的木製走廊。

源稚生脫掉了沾滿泥濘和鮮血的鞋子,走出電梯將鞋子放到鞋櫃,風衣掛在了衣帽架上,站在鞋櫃旁豎起的那一面落地鏡前在微微低暗的光線之中沉默地審視鏡中的自己幾秒,從口袋裡抽出紙巾將下顎、側臉以及脖頸多餘的鮮血擦拭掉,被染紅的白內襯袖口折起,稍微扒拉了一下有些黏在一起的額髮後,對鏡子裡的“繪梨衣的哥哥”的形象大概覺得合格了,才轉身踏著木製的地板走向內室。

來到那扇緊閉的日式推拉門前,源稚生握住隱藏的把手微微用力,鎖芯勾拉傳來的阻力證明了這扇門的確是從內部鎖上了,所以他也沒有繼續較勁,而是原地正坐了下來,雙手輕輕放在膝蓋前的大腿上,垂首目光默然地透過推拉門上障子紙後燈光下人影,將自己因為歸來之前的“大戰”而略微不穩的呼吸以及心情漸漸調勻。

少時,他抬手敲響了推拉門,開口輕聲說,“繪梨衣?是我,可以開門嗎?”

門內沒有傳來響應。

源稚生沉默之後微微蹙眉,因為在門後沒有往常一樣傳來《侍魂II》或者《街霸IV》里人物出招時氣勢磅礴的嘿哈聲,這意味著繪梨衣將自己鎖在房間裡的理由並不是正常人會去聯想到的:因為會議很無聊,所以寧願在房間裡打遊戲,也不想穿著難受的和服出去正坐半天。

所以源稚生自然會去想別的理由,如果是往常,繪梨衣雖然會對這種家族的會議表現出牴觸和不喜,但卻從未像是今天一樣在實際的行動上表達出“抗爭”。

上杉繪梨衣,作為源稚生的妹妹,作為上杉家主,也作為政宗先生的養女,在外的表現或許會被不明事理的人評為“沒有自己人格的工具”“蛇岐八家的殺人武器”“美麗卻又不自知的劊子手”,在眾多的評價之中卻從來沒有出現過“叛逆”“逆反”等等標籤。

即使上杉繪梨衣這個個體在生理特徵上已經達到了19、20歲的程度,可在每一年的心理測試上,每一個心理醫生對於繪梨衣的評測結果都是,她的心理年齡大概只在13到14歲左右,是一個不明事理的階段——所以嚴格來說,硬要是將上杉家主此刻忽然的“抗爭”評價為青春叛逆期到了大概也是合情合理的?

源稚生不敢苟同這種觀點,或許在心中出現這種觀點的時候,便將這個想法掐滅了。

繪梨衣一直都很聽他的話,因為他是繪梨衣的兄長。在日本的文化之中,兄長即為強權,為妹系角色所崇拜所尊敬的家中第二大的話語權,其威望只在一家的頂樑柱,也就是常見的父親角色之下,就算是為母的角色也會在兄長的權威下稍次一名。

尤其是源稚生自詡扮演兄長這個角色,他是基本合格的,無論是他基於世俗眼游標準下的自我批判,亦或是他人目光中的評價,源稚生作為上杉繪梨衣的兄長都是合格的,而事實呈現出的繪梨衣這個妹系角色也是佐證了這個事實。

無論是上杉家主人上杉繪梨衣的意見並不重要,在涉及本家的各種大事上往往都會出現家主投票的環節,一般情況下上杉家的一票其實屬於源稚生,源稚生想怎麼做,繪梨衣總是會贊同,而往往橘政宗想怎麼做,源稚生也會贊同,這就導致了蛇岐八家三大姓的三張最重要的抉擇票永遠都是處於統一的狀態,這也是本家在這麼多年以來,之於各種大決策的方向決定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太大分歧的原因。

今天的會議,也將是一場足以確定蛇岐八家今後走向的關鍵點,繪梨衣的出席至關重政宗先生大概也在事前囑咐過繪梨衣這件事,多半也會以源稚生這個兄長的名義勸導繪梨衣聽話,就和往常一樣跟在源稚生的後面投票就好了,其他都不用多想,投完票就能回來玩她最喜歡的PS遊戲。

可現在,繪梨衣並沒有如約地出現在會議上,而是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裡,這就很讓人奇怪了。

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嗎?還是最近因為太忙於處理猛鬼眾工廠的事情所以冷落了繪梨衣?亦或是乾脆就是上一次會議討論是否就猛鬼眾的首領出動繪梨衣以“誘餌”和“毒藥”的身份進行誘殺的事情不滿意了?

源稚生坐在推拉門前思考了許久,依舊得不到一個答案,但思來想去問題始終是盤旋在自己做錯了什麼的基礎上,最終也是得不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門內繪梨衣依舊沒有回應,直到源稚生在門外靜坐夠久,久到他認為時間差不多了,伸出手拉住門把手,悄無聲息地震斷了內裡的木製鎖釦,無聲將木門拉開,見到了裡面對鏡獨坐的繪梨衣。

在見到女孩的模樣時源稚生稍微怔了一下,表情有些莫名,但最終還是無聲地嘆了口氣,起身走了進去。

他悄無聲息地坐在繪梨衣的身後,也是梳妝檯前,源稚生默然看著鏡中的女孩,那被奇奇怪怪的化妝品染得奇奇怪怪的臉頰,白到像是藝伎般粉底,再加上即使很努力但看起來依舊像是蘋果一樣的腮紅,和過於鋒銳和粗狂的眉筆留下的痕跡,整一個就是用力過猛後會出現在20世紀末香港電影裡對於過分妝容的醜女的形象。

可不得不說,有些人天生麗質就是主角的料子,即使在臉上畫上那麼過分的妝容,卻依舊能從那粉底下分辨出那如寶石般美麗的胚子來——當然,這也可以被認為是源稚生作為兄長在心中為自己不懂化妝但卻硬要這麼做,搞出笑話的舍妹的一種辯駁和心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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