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
“明非師兄!”
幾乎是同時,楚子航和夏彌說出了監控錄影正中的那個主角的名字,前者的語氣是驚異中帶著剋制,後者乾脆是難以掩蓋那份詫異和震驚。
“明非師兄被追殺了!?什麼時候的事情,他不是跟曉檣師姐他們在一起行動嗎?他牽著的那個女孩又是誰?他女朋友?我怎麼不知道明非師兄在北亰還有個女朋友,才交上的?”夏彌的問題跟連珠炮一樣向著楚子航問了出來,她實在是搞不清楚這是個什麼狀況。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楚子航簡單地表示自己的知情情況和夏彌基本一致,他們兩人這段時間幾乎是形影不離,他怎麼可能有渠道得知夏彌知情以外的情報?
他把目光投向李秋羅,發現這位總指揮使也是皺著眉頭看著螢幕,很顯然正統這邊也暫時不清楚路明非被盯上的理由。看監控錄影中顯示,路明非很顯然已經負傷了,右手垂在身側處於脫力的狀態。
“完了完了完了,不是說好了情況特殊儘量不要單獨行動嗎?明非師兄這下玩兒完了。”楚子航那邊還在思考前因後果,夏彌這邊已經急得滿頭大汗,開始給明非師兄想墓誌銘了。
“能知道追殺他的人是誰嗎?”楚子航抬頭問。
“在之前這位秘黨的大使曾與我們狼居胥中的一位專員有過短暫的電話聯絡,電話中他提到追殺他的大機率是那群賞金獵人。”工作人員回答,“九州在獵人網站上也找到了一個和現在情況高度吻合的懸紅帖。”
控制檯的大螢幕上跳出了一個墨綠色的網頁,那是一個暗網中的論壇帖,內容很簡單,一份懸紅,附帶的照片上正是路明非,抓拍的時機是在北亰傍晚的大街上,照片裡的他正經過一個掛滿彩燈的櫥窗,似乎在想什麼心事的緣故,他雙手揣著兜低著頭,彩燈的餘光微微照亮他沒有太多表情的側臉。
懸紅的金額是‘5,000,000.00$’,DEAD OR ALIVE(生死不論)。
“能找到這張照片的拍攝地點嗎?順著監控查出是誰拍的照片,或許可以找到發帖人的身份,找到他並且脅迫他撤下懸紅帖。”楚子航立刻說。
夏彌其實也想問是誰拍的照片,但緊接著的後半句話大概是,這麼會找角度,把明非師兄都能拍那麼帥,有沒有考慮進卡塞爾學院的資訊部入職專門拍學生的證件照?
還好楚子航思維敏捷說話快,要是真讓夏彌把後半段的白爛話給說出來,那麼本部的專員人生大概就到頭了吧。
“拍攝地點九州檢索出來是一個叫藍色港灣的商圈,拍攝時間不清楚,我命令九州回撥那裡的監控探頭,發現拍攝地點是一個死角。即使用窮舉法,靠九州的強大算力完全檢索了對應照片時間段內,商圈所有出入過的人員,一一進行人臉識別也沒有查出有嫌疑的物件。”工作人員低聲無奈地說。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立刻轉頭走開,“我打個電話。”
工作人員才想抬手製止楚子航,提醒對方天定閣內不允許未知的電話向外撥打,但李秋羅卻抬了抬手示意沒問題,並且追問道,“現在聯絡得到獵人網站的負責人或者管理員嗎?花錢讓他們把懸紅撤下來。”
李秋羅很清楚獵人網站裡的那些獵人的成分,都是一群聞見賞金如見血鯊魚的法外狂徒,正統和獵人網站打過不少交道,迫於正統的強硬,大多情況結果都是以血與鐵作為結尾收場。
但這一次不行,路明非的身份很特殊。他不能死,起碼不能死在正統的地界,所以適當地投餌吸引鯊群漩渦的方向也是可以容忍的。
“已經聯絡過了,獵人網站給出的回答是拒絕,懸紅只有滿足兩種條件可以撤下來,一是發出懸紅帖的ID主動撤回,第二種是懸紅帖掛在欄位上超過規定時間也未有人完成自動撤銷,系統會抽取10%的預付懸紅金用於網站維護,餘下的完整退回發帖人ID的賬戶中。”工作人員沉聲說,“同樣的,我們也嘗試過聯絡釋出懸紅帖的ID,對方給出的回覆是:全世界是一場舞臺,人生不過是一齣戲。財富可以創造舞臺,可絕無法購得卓越的演出。”
“《哈姆雷特》。”楚子航說。他打完電話回來了,這個時長很明顯不太順利,他想聯絡的人似乎處在一個訊號不佳的地方,電話沒法打通。
“什麼?”夏彌愣了一下,不太理解楚子航怎麼提起國外名著來了。
“世界即舞臺,人生如戲爾。這是莎士比亞在自己的作品中無數次強調過的臺詞,在當下的語境可以理解為釋出懸紅帖的人正準備籌劃著一場盛大的悲劇,無論多少財富和金錢都無法阻擋他坐在觀眾席最好的位置欣賞這場演出。”李秋羅倒是理解楚子航的指意,淡淡地評價,“看起來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可笑小丑。”
“如果真的讓他成功了,可笑的就是我們自己了。”楚子航說。
他大概猜到藏在ID後的人是誰,所以他絕不低估對方能做出來的一切極端且險惡的事,他們若是大意忽略哪怕一個細節,就可能迎來滿盤皆輸的終局。
“既然他向正統求助了,那我們就更沒有道理讓他出事,最快到他身邊的援兵需要多久?”李秋羅問,“狼居胥的人這段時間應該遍佈城市的各個角落,那是九州透過北亰地圖網算出的星羅棋佈列陣,裡面考慮到了任何可利用的交通線路,理論上一隻滿編的精銳小隊抵達任何我想要他們出現的地方,都不會超過十五分鐘。”
“是的,理論上是這樣的。”工作人員臉色漸漸犯難,“實際上也並沒有花十五分鐘,只花了十分鐘。九州早就已經派出了大量的援兵抵達了秘黨那位大使最後聯絡我們的地方——金融中心附近的地鐵站,1號線和10號線的換乘點,國貿站。可當時我們需要營救的目標所面臨的情況實在是緊急,追兵死咬背後,他們根本等不到援兵只能先行坐上該站點的列車逃跑。”
“所以現在明非師兄藏在執行的地鐵列車上?”夏彌驚訝道,“簡直絕了!現在這個點正好晚高峰,那群獵人再瘋也不可能在人群裡大開殺戒!有命賺錢總得有命花出去吧!你們的超級計算機能定位到明非師兄他坐的是哪一班地鐵嗎?我們可以直接在地鐵靠站的時候提前接應他們啊!”
楚子航大概覺得按照夏彌的認知裡,路明非在遇到這種追殺的特殊情況下,第一個照面就該趴窩了吧?畢竟平時路明非表現出來的模樣就是不適合戰鬥的型別。如果是以前楚子航恐怕也會報以相同的態度,但自從聽證會之後他就改變了對路明非的固有印象。
“這就是關鍵點所在了。”工作人員說,“我們現在難以定位到目標。最開始我們已經透過三角定位成功找到了他們所在的地鐵站點,也就是國貿站,但後來對面的訊號就忽然斷掉了。”他頓了一下,又補充,“具體來說,是整個北亰的地下交通訊號都出現了問題,訊號基站對於地下交通的覆蓋面本來就很弱,現在不知道什麼原因,整個地鐵系統內的訊號完全無法正常接收,就連九州都難以透過手機定位到他的位置.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坐上的是1號線還是10號線!”
“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查明原因。”李秋羅冷冷地說道,“天定閣卜算的本事不一直都吹得神乎其技嗎?無論你們用什麼辦法,找到目標人物現在具體的位置,只有清楚了位置才能更有效地營救。”“九州,把北亰地鐵交通的路線圖投影出來。”她抬頭命令。
“是。”隨著一聲平淡的女聲應答,眾人抬頭就看見了虛擬投影的如蛛網的地鐵交通路線投影,其中路明非最後與九州聯絡的節點,1號線和10號線的換乘站被標紅脈動。
楚子航凝望地鐵路線圖大概十秒,開口說,“1號線,坐到建國門站換乘2號線。”
“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李秋羅點頭認可了楚子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