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隊伍最後的是歸德將軍馬楚成的女兒馬麗蓮,自幼習武而不喜女紅。歸德將軍並不在意反而引以為傲,時常對眾人說馬某一生無子,但有女如此也足矣。便是七尺男兒,未見得就比得過我這寶貝。
馬麗蓮七歲習武,九歲能舞動長槊,十一歲騎射,十五歲十八般兵器差不多都能耍兩手。關鍵還在於,今年演武院考試文科兵法一門,她得了一個優異。這也就難怪歸德將軍吹噓自傲,有女如此自然可喜可賀。旁人家的兒子都考不進演武院,馬甲的閨女倒是響噹噹的演武院學生了。
馬麗蓮身材嬌小,但脾氣耿直甚至有些火爆。她雖然也不喜方解那副誰也不願搭理的嘴臉,但更不喜袁成師和劉爽那副德性。之所以跟在這個隊伍裡是逼不得已,誰叫先生墨萬物只要了方解和張狂兩個人?
而她更不爽的,是粘在袁成師身邊的那個女子。
那個女人叫牛淼,是文淵閣大學士牛慧倫的小女兒。這個女孩子按理說在詩書傳家的牛家應該很賢良淑德才對,可她的名聲在長安城比一些青樓女子還要響亮。倒不是說她有多人盡可夫,而是此女性子也有些豪邁,平日裡來往的也不是誰家小姐誰家千金,都是些世家公子。
勾肩搭背同遊的場面長安城的百姓已經習以為常,暗地裡都叫她牛花花。
這女人自從進了演武院認識袁成師後,便與他形影不離。兩個人倒也氣味相投,牛花花已經儼然以河北道總督袁崇武的兒媳婦自居了。說起來兩家倒是門當戶對,一個的父親是文淵閣大學士,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身份極高。一個是堂堂二品封疆大吏,手裡攥著百萬黎民的生死大權。
馬麗蓮不待見牛花花,牛花花也不待見她。
都說女人之間很少會有純粹的友誼,這兩個人之間別說友誼,若不是怕被人笑話,說不定哪天就能扭打撕扯在一起。馬麗蓮雖然是武夫家裡的閨女,也喜好武藝,但為人保守,最看不慣女子放浪。而牛花花是文人家的孩子,卻似乎從不拿性別當回事。
這兩個女子,都是妙人。
乙班一共就這兩個女學生,自然是所有男人眼睛裡的香餑餑。沒事獻殷勤者比比皆是,當然,方解不在其中。
牛花花本來也是瞧著方解極順眼的,最起碼就皮囊來說他比袁成師要漂亮的多。可惜,那個傢伙整日悶葫蘆一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又怎麼會氣順?一個習慣了被男人哄著寵著的女人,遇到一個對她沒興趣的男人往往會沒來由的生出恨意。
“袁公子,可不要打的太狠,方解怎麼說也陛下面前的紅人,萬一打的慘了他再跑去陛下面前告一狀,那可得不償失。”
牛花花抿著嘴笑著說道。
劉爽答話道:“怎麼?咱們牛小姐對那小白臉也有點意思?”
“有你媽的意思!”
牛花花立刻罵了一句,絲毫都沒給劉爽留情面。她父親是大學士,雖然沒實權可和陛下時常見面。劉爽的父親是楚州郡守,權利不小但外放的官員怎麼也和京官大學士差一籌。尤其是,牛慧倫可以整死劉爽他爹。但劉爽他爹卻沒辦法對付牛大學士。
再加上牛花花和袁成師的關係,劉爽更不好說什麼。袁崇武是河北道總督,緊挨著西北,將來朝廷對西北動兵,袁崇武的河北道就是戰略要地。到時候手裡攥著的實權顯然更加的惹人嫉妒,一心想巴結袁家的劉爽絕不敢得罪。
牛花花罵完了劉爽,媚眼如絲的看著袁成師道:“我是為袁公子著想。”
袁成師點了點頭道:“我省的,但也不必太在意。演武院之間的比試陛下才不會去管,而在比試之中輸了的人受了傷這更是家常便飯。若是陛下因此過問,倒是顯得不公了。”
“我就是擔心你嘛。”
牛花花甜膩膩的說了一句。
袁成師擺了擺手道:“走吧,咱們雖然手裡有地圖,但不熟悉路徑地勢,又不能派斥候探查,不能再耽擱了。”
劉爽嗯了一聲,打馬當先衝出了城門。三十個身穿演武院院服的學子衝出城外,倒是引得不少行人側目。守門計程車兵看著那些學生們,眼神裡都有些豔羨。凡是能進演武院的,哪個沒有光明的前程?
出城不久就進入了山道,袁成師不時回頭叮囑幾句,儼然就是這隊伍的首領,所有學生中他出身最高,所以其他人也沒有什麼異議。馬麗蓮是歸德將軍的女兒,歸德將軍是從四品的軍職,和二品總督比起來差的遠了。
她又不是那種喜歡張羅事的性子,索性就跟在後面一言不發。
“先生曾經說過,暗殺伏擊也是斥候的職責。咱們隊伍走的緊湊些,畢竟方解和張狂都是邊軍斥候出身,若是誰被偷襲了,別說我沒警告在前面,為了最後取勝,我是絕對不會讓人去救援的。”
袁成師大聲喊了幾句,看著面前巍峨的大山自語道:“九門優異又怎麼了?不過是個不能修行的廢物!”
……
……
袁成師的隊伍進山的時候,方解他們三個已經在抓魚。三人行進的速度遠比大隊人馬要快,尤其是墨萬物輕車熟路根本就不必停下來看看地圖。
月牙潭在大山深處,半山腰一處平坦的地方。一般山中有水潭都在山頂或是山下,這月牙潭在半山腰倒是有些奇怪。而且方解看了半天也沒找到這水潭的與什麼河流想通,竟然是一座死水潭。
誠如墨萬物所說,這月牙潭的水冰冷刺骨。不需要用手去觸控,站在水潭邊一股陰冷的氣息就撲面而來。方解試著把手伸進去一些,隨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水竟然冷的難以承受,按照道理這個水溫早就應該結冰了才對,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這似乎也不符合常理。
水平如鏡,沒有一絲波紋。
既然是死水,那麼就應該很髒才對。畢竟這水潭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落葉雜草之類的東西被風捲進去也衝不走。對於死水,方解的理解就是綠油油髒兮兮粘稠渾濁,前世的時候哪怕是活水河流也差不多這般景象。可這月牙潭倒是清澈明亮,一點雜物都沒有,甚至能看到一條條黑背的魚在水中游曳,絲毫也不怕人。
這水裡的六腮魚也不知道多久沒見過人了,墨萬物只是簡單的做了個釣竿,在鐵鉤上掛一條帶來的蚯蚓甩進水潭中,不多時便有一尺長的魚來咬。方解記得墨萬物說過這寒水潭裡的魚百年才有一尺長,也就是他看到的這條魚已經是百歲老壽星了。
“先生,這水潭沒有水路相通,為什麼還這樣清澈?”
方解忍不住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