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
他手下親信將領郝任湊過來壓低聲音道:“屬下前陣子已經打探清楚,距離柳州往東九十里是東各鎮,是個有上萬人口的大鎮子,如果咱們速度快的話,一天一夜就能趕到,到時候就能從東各鎮補充給養。”
“先把隊伍帶著離開再說。”
木黎低聲道:“天黑之前,出來的目的還不能告訴下面的將領們。一會兒你派人去通知各營的將領,告訴他們今天訓練輕裝快速行軍,天黑之前務必翻過滕諾山,過了山就是東各鎮,到時候不許殺人,也不許搶奪錢財,只搶糧食!騾子,牛馬,能用上的大牲口也一併帶走!”
“喏”
郝任點了點:“大將軍放心,咱們幾個一定把這事做好。”
木黎嘆道:“若不是現在的羅家軍已經面目全非,我也不想走這一步。現在這支人馬姓屠不姓羅了。當初那些同生共死的老兄弟也沒了,說留戀,一點兒都沒有。”
“大將軍,那咱們去哪兒?”
“先向東,然後在威縣折向北,一路往長江岸邊趕,讓屠以為咱們是要過長江去北邊投靠朝廷。到了長江畔之後就立刻順著河道向東走,這樣就能繞過朝廷的鐵甲軍和通古書院的軍隊,從夾縫裡鑽過去,然後一路往東就能到洛水。如果運氣好能蒐集到足夠的漁船過河,運氣不好的話,咱們就只能想辦法找個地方落腳了。”
“過了河之後呢?”
郝任問道:“從那個地方過河對岸就是信陽了,田信已經被黑旗軍殺了,信陽城現在是黑旗軍的地盤,咱們就這麼過去……”
“到時候我再問問手下的兄弟們吧,如果他們不想再打仗了,那自然是回雍州老家去,用咱們身上的鎧甲和橫刀跟方解換一把鋤頭,他應該不會為難咱們。如果兄弟們不想回去,那就往北折進芒碭山。東西三千里,芒碭山裡藏咱們這萬把人不算什麼。”
“咦”
正說著,郝任忽然詫異了一下:“有些不對勁!”
他伸手指了指前面:“滕諾山那邊怎麼有旗幟?”
木黎臉色一變,連忙舉起千里眼往山那邊看了過去。
與此同時,藏在大樹上的左鳴蟬臉色也不由自主的一變,連忙打了個手勢讓所有人藏好。牛亙離著他最近,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我操!媽的這山裡已經有隊伍了,咱們就沒察覺!”
左鳴蟬道:“是我疏忽了,我竟然忘了一件事……這批火器是最後一批了,咱們審問那個羅斯國人的時候他說過,這次的買家要了三千支火槍二十門火炮,之前已經發了幾批貨……我怎麼這麼疏忽,在這之前,羅屠肯定已經派人在山裡訓練了!”
“幸好”
牛亙一邊擦汗一邊說道:“看旗子距離咱們足有十里遠。”
左鳴蟬看了看山那邊的旗幟,又看了看出城的隊伍忍不住皺了皺眉:“好像要出什麼事。”
……
……
“不要停下來,繼續往前走。”
木黎看著山那邊的旗子說道:“說不定是別的營出來訓練的,不要表現出什麼。繼續往前走,裝作若無其事的過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何嘗不是緊張?現在他手下的人馬根本就不知道要叛逃,自然不會緊張,緊張的只是他和手下那幾個知情的。
郝任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放鬆下來,催促隊伍繼續前進。
要想過滕諾山有好幾條路可以走,但是柳州這邊最近的只有這一條,如果現在折返的話,一定會引起別人懷疑,所以木黎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唯一讓他覺得踏實些的,是看山下的旗子數量不是很多,人馬應該也不是很多。他手下這萬餘人都是當初從雍州帶出來的老兵,戰場廝殺的經驗十足。
山腳下
一棵大樹下襬著一張躺椅,躺椅旁邊的石頭上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瓶子,瓶子裡是看起來如瑪瑙一樣顏色的酒,不只是酒瓶,酒杯也是這樣的漂亮。躺在躺椅上的屠把玩著酒杯,輕輕搖晃著看著酒液晃動的色彩忍不住讚歎:“洋人的玩意兒確實精緻,這叫什麼來著?”
他手下一個將領連忙垂首道:“玻璃”
“嗯,真美。”
屠擺了擺手,山坡上,一排火炮整整齊齊的排列著。
“告訴他們打準一點,浪費了炮彈,我就割了他們所有人的腦袋換一批人來,花了那麼大價錢買來的東西,比他們值錢多了。”
“喏”
他手下人連忙去吩咐,回身的時候眼神裡閃過一絲恐懼。他不敢看對面過來的人馬,因為他知道那些在不久之後就都會變成殘缺不全的屍體。
“不把這些跟著羅字旗太久的人都除掉,我果然不踏實呢。”
屠笑了笑,小口品了品那瑪瑙色的酒液:“呸……原來這麼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