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扶搖動作很輕緩的抬起手指了指方解,這樣一個簡單至極的動作卻讓方解瞬間變了臉色。因為就在謝扶搖的手指伸出來的時候,方解驟然間腦海裡冒出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一個可怕到能成為別人夢寐的人,同樣的舉止文雅丰神如玉。
那個佛宗的人。
方解雖然沒有與塵涯有過直接交手,但從沐小腰她們的敘述中能想象出塵涯的可怕。一指,擊穿了沉傾扇的精鋼長劍,又幾乎將大犬送進鬼門關。能在大內侍衛處指揮使羅蔚然手下輕鬆遁走,能逃得過情衙和大理寺刑部諸多高手的圍捕。
那個人,也是隻用了一根手指。
所以在謝扶搖伸出手指的時候,他心裡的警惕驟然提升到了極致。喊了一聲退之後迅速的向後疾掠了出去,但……即便他已經足夠警惕重視,還是沒有想到謝扶搖的修為竟然已經到了令人震撼的地步。
一指,方解急退。
但方解身邊的同袍沒來得及反應,幾乎是在頃刻間,方解身邊的兩名邊軍同時悶哼了一聲後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看不出有什麼傷痕,但雙目緊閉,身子微微抽搐,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正承受著難以體會的痛苦。
謝扶搖的左手食指緩緩移動再次指向方解,方解的眼神一凜,身子猛的向下一伏,隨即一道勁氣貼著他的後腦向後飛了出去。方解的身後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顯然又有人中了謝扶搖的指法而失去戰力。
“一起動,分開!”
張狂在方解背後喊了一聲,然後壓低身子向前衝了出去。剩下的八九個軍人稍微遲疑了一下也跟著他往前壓,眾人儘量分開,而且保持跑動中不沿著一條直線行進。不斷的變幻著姿勢和方向,八九個人扇面形朝著謝扶搖包抄了過去。
謝扶搖的嘴角微微一挑,伸出左手的中指。
“我指有四法,以四季為名。”
伸出左手中指的謝扶搖語氣平淡的說道:“出兩指,行春法,如春風輕拂,只制敵而不傷人,你們要小心。”
兩指平伸,看不出有任何動作。但誠如謝扶搖所說,他的春字指法如春風拂過,誰能躲得過春風?
接連的悶哼聲響起,俯身向前疾衝的軍人有三人幾乎同時身子猛然一僵,失去重心之後狠狠的摔倒在地上,他們的身子就好像突然變得僵硬如同木棍一樣,直挺挺的倒下去連防護動作都來不及做出。有人的臉直接砸在堅硬的官道路面上,嘴角和鼻子裡立刻就有血冒出來。
謝扶搖的眼神依然平淡,視線一直注視著那個昨天一鳴驚人的少年邊軍。自始至終,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那個少年的身體。那些被他擊倒的軍人,他甚至沒有正眼去看一下。
一出手,技驚四座。
站在城樓上的四個演武院教授幾乎同時臉色微微一變,其中年紀最大的正是昨日在演武院門口迎客的言卿。在他身邊左側站著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教授,看樣子四十歲左右年紀。當他看到謝扶搖出手之後眼神猛然一亮,忍不住低聲嘆道:“這便是武當山的四象指了。”
言卿點了點頭道:“武當山三清觀三門絕技之一,太極拳,兩儀劍,四象指。這個謝扶搖是張真人的入室弟子,能修得四象指本也沒什麼驚人之處。但……以他這個年紀,竟然能將四象指發揮出這樣的威勢也殊為不易了。墨萬物,這四象指比起你們墨溪苑醒神指如何?”
身材高瘦的教授出身名門墨溪苑,成名的絕技正是墨溪苑的不傳之秘醒神指。
“我年輕時候不知天高地厚,知道武當山有一門指法號稱天下無雙心中便不服氣。”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自離開墨溪苑之後,仗著自己在醒神指上的幾分修為便自視甚高,覺著天下武學,沒有任何一門功法可以與醒神指相提並論,又怎麼受得了四象指天下無雙的頌揚?於是我單身一人上武當,大言不慚的要挑戰張真人。結果……當時張真人沒有因為我是江湖小輩而置之不理,讓他年僅十六歲的三弟子代為出戰。我以醒神指挑戰,對方以四象指迎戰。”
墨萬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顯然還對當年一戰心有餘悸。
“只三招我便落敗,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但!”
他看著謝扶搖道:“我卻不認為武當山的四象指就真的強過我墨溪苑的醒神指,只是我修為太低罷了。修為不同與功法並無太大關聯,是我自己當年無知而不是功法不如武當山。這個謝扶搖,已經有當年擊敗我那人三分修為,這些人沒一個是他對手。即便那十幾個軍人同上,也未必能贏。”
“不是未必”
言卿笑了笑道:“是肯定贏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下面官道上忽然又生變故!
墨萬物臉色一變忍不住低聲驚呼了一聲:“他怎麼能如此高傲?即便修為不俗,也沒有到這樣目中無人的地步吧!”
……
……
崔平洲見方解他們十幾個邊軍,短短一兩分鐘之內就被謝扶搖放翻在地四五個,他忍不住心裡一驚,但很快就笑了起來:“咱們走吧,那些軍武出身的考生被難纏的傢伙纏上了,倒是省得咱們費力。一會兒進了演武場之後隨意料理幾人,也算動了手。”
站在他身邊看著謝扶搖有些出神的裴初行搖了搖頭道:“你先走,我還要再看一會兒。”
崔平洲無奈的笑了笑,說了一聲武痴。隨即邁步往前走了出去,他先是對站在大門正中的謝扶搖抱了抱拳,說了一聲借過,然後就要繞過去。卻見謝扶搖微微搖頭,然後伸出了左手無名指。
一瞬間,一股凌厲的勁氣撲面而來。
崔平洲一驚,身子向旁邊一閃躲開了那道勢如春風撲面的內勁。還沒來得及問謝扶搖為什麼對自己出手,之前被他閃過的那道內勁竟然如有生命一般,在他身後繞了一個圈子再次朝著他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