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來,孟家上下都跟繃著一口氣似的,生怕影響大少爺的第一次科舉。孟觀瀾成了散養的人兒,正好天天溜出府去尋紀遇。到了後來,孟夫人親學廚藝,為兒子烹飪滋補的飯食,珠露這個小丫頭便也被丟給了孟觀瀾。
孟觀瀾牽了妹妹,逛遍了皇城的大街小巷,看盡了每一場上京的煙花。他得了空時,還會帶她去赴小輩的宴。
紀遇十三歲生辰到了,紀家專為這麼一個獨苗苗,擺了酒宴客。
孟觀瀾是最早收到邀請的那一批人。臨走時,他順便去藥園帶了小妹出來。小妹這幾年越發刻苦了,這份刻苦可不是針對那些女工和琴棋書畫的,而是為了研究毒藥。興許是有神醫血脈的緣故,越長大她學醫的興趣就越濃厚,幼時有多抗拒現在就有多真香,孟珠露整日地泡在那些孟觀瀾為她尋來的毒藥孤本里。
生辰這天,孟觀瀾一早就被紀遇拉進府裡,陪他迎接來往的賓客。孟珠露被二哥拜託給了了四公主。
紀遇在學堂裡是個人緣好的,霍清辰和梁淺幾個上書房的小姑娘結了伴出來給紀遇慶生。
“表妹,這是鎮國將軍府的小姐梁淺。”
“阿淺,這是我家珠露表妹。她喜歡鑽研醫術,之前我給你的那個能讓膚色變白的珍珠丸,就是她研製出來的。”
兩人相互見了禮。聽四公主說她是孟觀瀾的妹妹,梁淺臉上的笑容不再是面對其他世家貴女的敷衍,而是發自內心的善意。
站在門口的兩個人此時已經笑僵了臉,剛接待好前面的裕王世子,好不容易得了空。孟觀瀾用最堅硬的膝蓋骨狠狠地踢了紀遇一腿,呵,本來能早早進去喝茶聽曲兒,就是這個小子拉他來這受罪的。
紀遇頓時齜牙咧嘴,一跳三尺高。正在兩人嬉笑玩鬧時,
迎面來了幾個人,孟觀瀾和紀遇對視一眼,都收斂了調侃的神色,露出恭謹的姿態來。
“四皇子來給臣慶生,真是讓臣受寵若驚,讓紀家蓬蓽生輝啊!”紀遇露出七分笑意,三分正經。
“你這小子,慣會油腔滑調。罷了,今日你生辰,饒你一次。”
“多謝五皇子”嘴角的調笑反而更加放肆了。
來了一個五皇子,已經夠讓人震驚了。誰知道後面,皇子們紮了堆的來,湊齊了四五六七四個金尊玉貴的主兒。
今兒個紀府,可不是第二個上書房?皇子公主和伴讀們都快來齊了。
陪了一上午笑臉,孟觀瀾終於能鬆快兩刻鐘。他入席的時候,主桌上,只有宋逍那還剩個空位。宋逍是個老古究,平日裡最會念些仁義禮智信,孟觀瀾可不想出了宮,還聽他之乎者也的嘮叨。
於是他湊近宋逍耳朵,悄聲說道“宋逍,你坐六皇子右邊吧。要是有個萬一,咱們也好護六皇子周全。”
宋逍這個以君臣父子為綱的人,非常容易地接受了建議,和六皇子調換了座位。
菜已上齊,大家都動起了筷。一個小廝悄悄繞到後面,對著紀遇耳邊說了句話。
紀遇臉色變了一變,可現下他被幾位皇子簇擁著灌酒,恰恰是醉意正濃的時候。無奈之下,他只好把接待三公主的任務交代給尚且清醒的孟觀瀾。呵,朋友就是來坑的嘛。
“三公主安,紀遇他吃了酒,怕衝撞了您。特意交待我來接您入席。”
“好啊,觀瀾哥哥,我們這便進去吧。”
“我對觀瀾哥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觀瀾哥哥呢?”
“從昨日下學到現在,還不到一日,公主就莫要說笑了。”
“嘖,觀瀾哥哥,你怎的如此對我胃口啊。”銀鈴似的笑聲傳來,從四面八方湧進了他的耳蝸。
孟觀瀾一路把她領到了女席那邊。
“觀瀾哥哥,這就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