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聖雅醫院的病房雖然廢棄日久,但是經過一番收拾後,也勉強可以把它當成一間簡易的臥房來看了。此刻正午的陽光從破敗的窗戶口照進來,讓這長年灰暗的所在難得充滿了溫暖的氣息。
林逍給厲舟搬了把椅子,扶著他坐下。
厲舟坐下後的第一句話便是:“我的記憶,你和菁兒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林逍點頭回答。
厲舟說道:“看完以後有什麼想法?”
“呃……”林逍語塞了一陣,隨即說道:“覺得你著實挺慘的!”
厲舟頓時滿頭黑線:“就這?”
“好吧,開個玩笑。”林逍聳了聳肩,“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那塊雙魚玉佩,主要是——你怎麼看?”
厲舟搖了搖頭:“我知道的也不多。在清塘村被映象人暗算之後,我就被迫戴著那個巫蠱面具,那東西能控制我的思想,令我失去主觀意識,即便是我想把它摘下來,也是有心無力。但是,那個面具戴久了,也並不是全無收穫。”
林逍眉頭一皺:“有什麼收穫?”
“我一直被面具中的巫蠱之力控制著思想,所以我根本不記得那段時間自己去過哪裡,做過什麼。”厲舟緩緩地說道,“唯一記得的,就是在我戴上面具之後,腦海裡總是會不斷浮現出同一個事物。一開始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像,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影像就變得越發清晰。”
“那個影像……就是那塊雙魚玉佩?”凌影問道。
這個看上去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的簡單問題,厲舟卻遲疑了一陣,才說道:“是……卻也不是。我看到的確實是雙魚玉佩,但並不是一塊,而是兩塊!”
林逍驚道:“兩塊?怎麼可能?!”
“我一開始也覺得不可能,因為那兩塊玉佩並不是一起出現的,再加上影像不清晰,所以我一度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同一塊玉佩。”厲舟說道,“直到後來,隨著玉佩的影像逐漸清晰,我發現那前後兩塊玉佩上存在著些許差異,這才明白自己看到的玉佩並不是一塊,而是極其相似的兩塊。”
葉無心問道:“有何差異?”
厲舟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說道:“我身上的那塊玉佩,菁兒應該已經給你們看過了吧?”
葉無心當即會意,便從隨身攜帶的乾坤袋中將那塊雙魚玉佩取了出來,遞到厲舟手上。那塊雙魚玉佩被葉無心和凌影下了兩重封印術,雖然光澤未失,但其上靈力全無,無法啟動。
厲舟拿著那塊玉佩,說道:“你們看——這塊玉佩以白玉圓雕,用陰線刻畫出眼、腮、鱗、鰭、尾等細部,再從雙魚嘴部穿孔,用金線系佩;而另外一塊玉佩,則是在雙魚尾部穿孔,用銀線系佩。”
雲霄眉毛一挑:“就……這麼簡單?”
“當然不止。”厲舟說道,“你們仔細觀察這塊玉佩的兩面,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一面,雕工精緻,就連腮鱗、長鬚、腹鰭等細微之處,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但是你們再看另外一面——”他說著把玉佩翻了個面,“——這一面只是潦草地刻畫出了兩條魚的大致形態,別說鱗片等細節,便是連眼睛、嘴巴這種明顯的特徵都沒有描繪出來。”
“所以呢?”林逍問道:“差別在哪?難道說另一塊玉佩把兩個面都完整地刻出來了?”
厲舟卻搖了搖頭:“另一塊玉佩也是如此。”
“那這算什麼差異?”林逍皺眉道。
葉無心卻似乎明白了什麼:“陰陽雙生?”
“不錯,我想的正是如此。”厲舟點頭道:“兩塊玉佩都缺失了半個面,如果將它們缺失的部分合在一起,不就是一對完整的映象體了嗎?!此外,還有第三點,也是最明顯的一點……”
“還有?”
“是的——我們手頭上的這塊玉佩,乃是以白玉圓雕;而另外一塊,用的是烏玉。”
“一黑一白?”凌影訝異道,“那不是正合了陰陽抱負之意?”
厲舟長出了一口氣:“世人皆知雙魚玉佩在造型上暗合陰陽之意,卻不知——真正的陰陽兩面,並不在那兩條魚上,而是在黑白對立的兩塊玉佩上。根據我的推斷,眼下我們手裡的這塊白魚佩,乃是陽佩;而另外那塊烏魚佩,則是陰佩。”
林逍問道:“那塊烏魚佩現在何處?”
“不知道。”厲舟搖了搖頭,“我的腦海中只浮現了兩塊玉佩的影像,並沒有告訴我玉佩的下落。但我隱隱感覺到,兩塊玉佩之間是有感應的,只不過還沒等我有所收穫,我身上的那塊玉佩就被菁兒給偷走了。”
“你該不會要讓我們拿著這塊白魚佩到處去找感應吧?”林逍皺眉道:“我怎麼覺得這跟我當初拿著殘片找《暗魔邪神錄》的地圖一樣不靠譜啊……抱歉啊葉子,我就隨口一說,不是在針對你。”林逍說著忽然瞥見葉無心臉色驟變,急忙又補了一句。
葉無心面色稍緩,只是“嗯”了一聲,便轉過頭去輕輕靠在他身邊,把臉藏在陰影中,表情晦暗不明。
“那倒是不必,我覺得你們可以試著從其他角度入手調查,應該會比較容易一些。”厲舟說著轉向林逍,“你在這三重樓也待了挺長一段時間了,應該知道那件事情吧……”
林逍先是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你是說——當年從羅布泊地下密室帶出來的那塊雙魚玉佩?可是我在外網上看過資料,當時出土的那塊並不是你說的什麼烏魚佩啊?”
厲舟說道:“網路上的資料的確是真的,但展示出來的圖片卻是假的,畢竟那樣東西在當時很是敏感,科考院如果沒有具體的研究資料,是不可能把真實影象公佈出來的。所以你看到的資料圖,是用普通的雙魚玉佩替換過的偽造品,真正出土的那件東西,肯定被雪藏起來了。”
林逍不禁扶額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那我們能找到它的機會豈不是更渺茫了。且不說那東西過了那麼多年,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原來的位置;既然它都已經落在科考機關的手上了,我們哪來的能耐去把它搞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