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紫陽神宗,乾元宮。
一名弟子飛快地衝進大殿裡來,朝殿上的凌影和雲霄大喊道:“報!”
“何事如此驚慌?”凌影和雲霄正在為三日後的黑白山“棋會”做準備,急然見得傳報弟子如此火急火燎地跑進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那名弟子道:“稟報掌門,之前前往嶺南那一帶歷練的那個小組剛剛回來了,但是……”
“但是什麼?”凌影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心中隱隱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個月前紫陽神宗派出數名外門弟子進行下山歷練,共分成四個小組,每組有四到五人,分別前往中原、東海、西荒、極北以及嶺南這五個地點去執行任務。
前不久,東海、西荒、中原三支小隊已經順利完成任務回到了宗門,就連條件最為險惡的極北小隊,也在七天前平安歸來。唯獨前往嶺南的這個小組至今未歸,不僅人沒有回來,總舵這邊連信件也沒有收到一封。昨天執法長老厲舟和妙法長老柳青衣才在向凌影建議說要不要派人去查探一番,沒想到他們今天就回來了;但是看眼下情形,好像不只是回來了這麼簡單。
“他們都受了重傷,現在已經被送往‘迴天閣’進行醫治了。”傳報弟子彙報道。凌影聞言立刻停下了手頭上正在做的事情,起身前往紫陽神宗的迴天醫閣,察看那幾個弟子的傷勢。
此次紫陽神宗的下山歷練,並沒有給弟子安排具體的指定任務,而是讓弟子到指定地點,聯絡當地駐守的玄門世家,從別人的手上接取任務,完成後將歷練報告交由該門派或世家的掌門或家主進行簽字,再回總舵交差。所以凌影這邊也不知道前往嶺南的那支小隊到底在誰家那兒接取了一件什麼樣的任務,竟會讓他們受到如此重創,這其中的諸多關節都需要找當事人細問過後才能知曉。
來到迴天閣,一股濃濃的草藥味撲鼻而來,只見一樓的迴廊下襬滿了一排的藥罐子,正在文火的煎煮下冒著縷縷青煙,幾名修習醫道的弟子拿著扇子蹲坐在爐邊,一刻不停地把控著火候。其他弟子都在那一排排藥架子中間跑來跑去,每個人手裡都有一張處方。他們按照處方上的指示拿了藥,便又馬不停蹄地往二樓送去。
迴天閣閣主孟樓蘭穿著一件濺滿了藥汁的灰色長衫,一手拿著一杆髒兮兮的毛筆書寫著藥方,一手還戴著一副拿藥罐時防燙的手套,見到凌影和雲霄來了,便急忙拋下手上的筆迎了上來,對二人行禮道:“屬下拜見掌門,拜見夫人。”
凌影擺了擺手:“孟長老,不必多禮了,先說一說那些弟子到底是什麼情況吧。”
“宗主放心,他們幾個人並沒有受到什麼致命的創傷,其中幾位傷得比較重的,乃是被人用掌力震傷了經脈或是臟腑,只需靜養些時日,再用內功輔以藥草進行調理,便可痊癒。”孟樓蘭說道,“但是有一件事情,屬下覺得應當彙報一下。”
凌影問道:“何事?”
孟樓蘭續道:“這幾個人的身上都受有外傷,多是些抓撓和撕咬造成的傷痕,受傷後傷口和血液發黑,隱隱有腥臭之味,乃是中毒之兆。不過那毒性並不是猛烈,傷不到性命,屬下方才已喂他們服下避毒丹,毒素應該很快就會清除。”
“但是屬下剛剛取了他們身上的毒血,檢驗之後後發現——他們身上的毒素並不是來源於藥草或者是毒功,而是源自於一種動物。屬下雖然還沒進行進一步的分析,但是憑經驗斗膽猜測,這種動物——應該是‘蠱’!”
“蠱蟲?”凌影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自古以來涉及這“蠱”之一物就必然沒有什麼好事發生,想來這些弟子是碰上了煉蠱的邪徒,想要出手制止,但對方的蠱術顯然更為了得,驅使蠱蟲重傷了他們然後逃之夭夭。
念及此處,凌影問道:“他們狀態如何?”
凌影這麼一問,孟樓蘭立即會意,便說道:“掌門若是想要問話,儘管上二樓去問,他們雖然負了傷,但是沒有波及精神力,意識也都清醒,應該可以回答掌門的問題。”
凌影在孟樓蘭的指引下來到二樓,負傷的弟子們共有四人,都被安排在同一個房間裡。凌影一開啟門進去,這四人見是掌門駕到,便掙扎著要下床行禮,又被凌影和孟樓蘭一手一個按回了床上。
“你們身上還有傷,應當好好靜養才是,這些客套的禮儀,該免去就都免去吧。你們先說說,這次行動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是何人將你們傷成了這般模樣。”凌影說道。
其中一人回答道:“我們師兄弟四人下山之後前往嶺南,找到了當地有名的一個仙門門派,叫做‘天門派’。我等稟明瞭來意,那天門派的掌門龐萬峰對此表示歡迎,安排我等住下之後,告訴我們那一帶近期發生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那天門派往正西方向直去有一個古村落,名字喚作‘清塘村’,最近時常有村民在夜間忽然暴走,出手傷人。這些村民失控之後,無論男女,行為舉止都會變得極其殘暴,已經釀成了好幾起血案。但一到白天這些人又都會恢復正常,而且根本不記得自己在前一天晚上幹過什麼。”
“天門派讓人前去將那些村民抓走關押起來,在他們查了好久,卻是連半點異樣都沒查到。就在他們無計可施又迫於壓力準備放人的時候,那些被關押的人忽然間又發起瘋來,他們被關在天門派的監牢裡無法傷人,便自相殘殺起來,關在同一處牢房裡的人就這麼亂哄哄地互相撕咬了一晚上。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守牢的弟子再去看時,發現所有人都死了,連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我們四人覺得事有蹊蹺,第二天便前往清塘村查問情況。誰知我們一問之下,竟然沒人知道有這麼一件事發生,我們又找到了那些死者家屬,詢問他們關於死者的資訊,卻發現他們口中的死者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根本不是像天門派所說的那樣死於這次村民失控事件。”
凌影驚道:“竟然還有這等事,到底是天門派在撒謊,還是有人左右了村民們的思想?”
那名弟子回答道:“我們四人當時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但很快就排除了第一種可能性,因為我們親眼見過天門派還沒有處理掉的那些屍體,以及監牢裡牆壁上抓撓出來的痕跡,那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夠做出來的。所以我們認為,應該是幕後黑手使用了某種方法——可能是‘攝神術’或者是其他什麼能夠達到洗腦效果的邪門道法,清洗了村民腦中關於這件事的記憶。”
“但是像這類法術只能對單體起作用,沒有辦法進行群體施為。如果幕後黑手想要清除每個村民的記憶,就必須一個個地找上門去,逐個施法對他們進行洗腦。那清塘村足有百戶,人數眾多,肯定會有漏網之魚,我們就一家接一家地去找,三日後終於在一處破廟裡被我們找到了這樣的一個人。”
“據那人所說,他是那村裡的一個畫師,以賣畫為生,常常會進到山裡去繪畫些山川景色。那天晚上他從山上回到村裡,正好撞見他鄰居家的一個老叟眼冒紅光,把一個青年男子撲倒在地,撕咬他的脖頸。這個畫師當時就嚇壞了,急忙轉身就跑,在那破廟裡躲了一整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