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所擬,遠比老夫所欲奏論,更為貼實,果然乃忠懇肺腑之言啊!”
顏闔看罷,指著那一列“天倫、陰陽”,又指了指上天,隨後向蘧伯玉深施一禮,讚歎著表示贊同。
“不過,你眙!如此這般不事朝政,耽於美色,老夫只恐自己時日無多,有生之日,若喚不醒其心志,吾衛國之將來,又可託何人呢?”
蘧伯玉收攏起奏章,又向著那遠處的君臣對飲正酣暢處,搖頭嘆息,稍定片刻,拉住顏闔的袖子,說道:
“不就係飲酒嘛!賓有不會哉?吾府上且有一罈陳年佳釀,本欲待吾身後,子孫祭奠之用;若國師不嫌穢氣,可否移步吾府,吾二人且趁著殘年苟存,滲坑尚在,顧自穿腸,喝個痛快,一醉方休,如何?”
“好!請!”
兩位老者,眼看著上書無望,彼此摻扶著,走出了宮苑,兩駕車輛,齊向蘧伯玉府馳去。
“國師!你是否後悔來到衛國?”
蘧伯玉與顏闔酒過三旬,不用多客套,發言直問。
“吾並不後悔。衛國如此,正是需要由吾之類人,進之擾之,折之正之,才有光明之未來啊!”
“假若你盡力進言了,卻難以撼動主君之心志,當如何?”
蘧伯玉繼續發問。
“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一直勸說到主君進得進去為止!”
顏闔拿出了他“執拗”的勁兒,用空酒杯,敲打著幾面,發出“噔、噔、噔”的“計數聲”,聲音響亮,代表著他的堅定、不動搖的決心。
“就怕此杯已滿,油鹽不進啊!”
蘧伯玉給顏闔斟滿了下一滿杯,做出還要倒,卻流了一桌面的“動作”,然後趕緊剎住。
“那就待其空杯之時,再傾不遲啊!哈哈哈……”
顏闔把面前這新倒之酒,一飲而盡,把酒杯底朝下,示意全空了,再反過來放好,自己搶過酒壺,不用招呼就給自己添滿了,還不停說:
“好酒好酒!果然繫好酒啊!”
等這酒意濃到骨子裡時,兩位老者都不再假意玩笑,而是執杯而怒,慷慨疾言:
“酒色之誤,乃小民之樂,為一國之君,身擔萬千百姓之生計,頂可以將自己之樂,與小民之樂混為一談?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國君之一小癖好,放至民間,可傷及一片!為君婁為萬民之表率,怎可任性妄為,無可限制?且於傷風化、亂倫常之事,坊間盡效,則家不家,國不國,焉有平安、永續之理?”
蘧伯玉將自己的憤怒,無可遏制地宣洩了出來。
“先盡人性,再煉君心,吾諗欲撼其心,正其心,必須要有適之之策,不可硬來。”
顏闔對於“教育”要吃透人心這點,還是很有心得。
“唔知賓種做法,先算謂‘適之之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