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次日,張順領大軍出營,於廣陽城下布成陣勢。分張傑為左翼,陳昂為右翼,許奉身著輕甲,獨自立於陣前,張順自己則坐鎮中軍。
“孟義小兒,速速出城與我決一死戰!”許奉於馬上衝著城樓大喝。
“大將軍,當需千萬小心啊!”張傑見許奉臉色煞白,神情似有猙獰,提著韁繩的左手正微微發顫,深知昨夜那300軍棍正讓他此刻飽受痛苦。遂低聲關切的囑咐。
“大敵當前,無需管我!爾等自當謹慎提防孟義小兒!”許奉強忍傷痛,厲聲呵斥張傑。
城樓上孟義見張順軍馬旌旗招展,列隊齊整。不禁感慨道,“真不愧是許公允操練出來的兵馬!”隨即問左右,“城內我部士卒還剩多少?”
軍士當即答道,“昨夜清點完畢,馬匹三百餘匹,士卒僅剩二百三十六人!”
孟義長嘆口氣,“將陣亡將士屍首好生收殮藏於城內,待我大軍回城之日,在好生安葬!”
軍士當即領命。
“孟義小兒!”許奉眼見城樓孟義未有理會,接著厲聲喝罵道,“堂堂京江孟文千,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孟義聽言,令軍士抗來斷魂槍,跨上戰馬單騎出城。
“我若怕你,非京江孟文千也!”孟義縱馬挺槍,殺奔許奉。
許奉強忍背部傷痛,亦提錘躍馬迎戰孟義。
“速速擂鼓!快與許將軍助威!”見得二將交戰,左翼張傑回身急忙勒令兵卒擂鼓。
中軍張順正冷眼觀望,心中大喜,“今日便是你許奉命喪之日!”
且說許、孟二將與城下廝殺,一個挺槍、一個舞錘,縱馬往來相迎,殺過三十餘回仍不負勝敗。
“好個許公允!果然不負威名!”孟義佩服許公允的武藝,乃於馬背大笑,“當今能與我戰三十餘回仍然不敗的,除了王雲覆外,就是你許公允了!且與我再戰百餘回!”
“猖狂小兒!”許奉欲舞錘再戰,卻突覺背部疼痛難捱,半身好似失了知覺一般難以動彈。抬眼望見時至日上三竿,正直酷熱當頭。遂感一腔怒火湧上心頭,深知不能久戰。當即不顧疼楚,鉚足全力甩錘直衝孟義頭顱打來。
電光火石間,孟義慌忙低下身子附於馬背,一杆長槍直刺許奉心窩。眼見落空,許奉強忍疼痛,一陣聲嘶力竭的大喝聲中,當即奮力雙手迴旋擺動鐵鏈,只見流星錘回身正中孟子後背。
孟義一個猝不及防,當即跌落下馬,背部一陣火辣疼楚。
陣中張傑難掩興奮,正與軍士吶喊慶祝,卻回身得見中軍張順臉色不悅,一旁陳昂亦緊握韁繩,似有內心憤恨不平之色,猶感困惑不解。
眼見孟義中招落馬,許奉舞錘便揮。幸得孟義機警,於地上連續翻身三次躲過,慌亂間撿起長槍,一個騰身握槍便刺。
許奉勒馬騰起,待到馬蹄落地剎那,正欲空隙間又是一計重錘揮向孟義,怎料背部疼楚難捱,雙手在無任何氣力。
孟義見得破綻,當即一槍正中許奉胸口,許奉頃刻間輕甲洞穿,血滿胸膛。卻仍於馬上死命握住孟義長槍,令其進退不得。
孟義大為惱火,抽手便於腰間拔劍砍去。
許奉慌忙歪斜腦袋,奈何背部、胸口疼痛早已令其倍感頭暈目眩,躲閃不及間,頭盔早被孟義砍落。自己則搖搖欲墜中,終感體力不支,目眩眼花,當即跌落馬下。
見狀,張順大喜過望,剛欲下令全軍殺奔孟義,卻見得左軍張傑未等軍令,先於軍中拍馬舞刀殺奔前去。
孟義見張傑飛馬來救,連忙棄了奄奄一息的許奉,迅即拔出長槍跨上戰馬奔回城內。
可憐許奉堂堂一代名將,威名赫赫。今日若非張傑不等軍令飛馬救援,恐怕早就莫名慘死廣陽城下。
迴歸營寨的張順倍感惱火,斥喝張傑違抗軍令擅自行動,以至破壞戰機。遂不顧帳下眾人求情,令左右將其拉出帳外仗責一百。
餘怒未消中,喚得左右,抬許奉入帳。
過不多時,便見得四個大漢正喘粗氣抬著擔架進帳。而許奉此刻早已經奄奄一息,意識恍惚間得知張順傳令自己。終橫臥於擔架上,強撐著氣力衝張順語調微弱的說道,“今日未能陣前斬殺孟義,愧負大將軍厚望,且待我明日再去擒殺那廝……”
見得越國第一大將許奉此刻狼狽慘狀,帳內眾將無不深感悲痛,紛紛悄然側身輕抹淚痕。
唯有一旁陳昂卻厲聲呵斥道,“許將軍早言必當擒殺孟義賊人,今日陣前卻未出全力,連番多次饒那賊人性命!至使我軍無功而返,實在罪無可恕!並附軍令狀於此!”
說罷,於懷中掏出軍令狀遞交張順。
“夠了!”張順未看一眼便丟於一旁,對許奉道,“今日念你殺賊用功,暫不予你追究。”言罷,令軍士將其抬回後軍本寨,並令眾將退去。
見眾將皆出帳外扶起張傑回寨,陳昂又偷偷入帳,道,“大將軍何以饒恕許奉性命?”
張順道,“你今日沒見那孟義似有依城死守的態勢麼?想必是在等那韓昱軍馬到來,屆時夾擊我軍。而那廣陽城固,易守難攻,我軍如若貿然強攻,必當延誤時日,恐遭韓昱背後夾擊!本將今日於陣前方才看的真切,孟義果然驍勇異常。如此身手,還得靠許奉方可引他出城搦戰,唯有擒殺那廝,我軍方能速戰速決。”
陳昂聽罷,沉思片刻,卻道,“許奉一直說韓昱軍馬恐在鳳陵。我軍據此紮營已有兩日,卻未見得韓昱兵馬來援,沿途崗哨均報未見一兵一卒,如此來看,恐怕所言不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