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容的眼裡此刻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但是擔憂居多。
徐嫋嫋點了點頭,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她日常便是這樣話不多。
徐玉容此刻的眼裡垂著淚,說道:“記得路上小心,記得一定要安全回來,我在這裡等你。”
徐玉容此時的叮囑彷彿帶著慈母對即將遠行的兒郎的不捨,但是徐玉容對徐嫋嫋真的不捨得。因為徐嫋嫋是她在徐家班最好的姐妹,此去樟州危險,她怕徐嫋嫋會有威脅。
徐嫋嫋笑言道:“你別擔心啦,我會回來的。”
說完,她便掙脫開了徐玉容握著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門外的長廊上站著一眾人,原些是來看著房內小聲議論著的,卻不想徐嫋嫋出來之後,他們好像無事人兒一般,要麼有意地看著別處,要麼吹著口哨。
徐嫋嫋都看在眼裡,這世間最少不得的是別人的議論聲。
有時候非議就像漫天飛揚的柳絮,鋪天蓋地,讓人無法躲避。那些柳絮會慢慢飄進被非議者的鼻腔,越聚越多,直到塞滿他的鼻腔,再塞滿他的嘴,讓他無法呼吸,讓他在不知不覺中窒息、死去。
被流言包裹的人抑或是沉入靜潭之中的人,四處雖然無聲,但是那冷冷的空氣也是群眾們對其的討伐。流言如波濤一般,想把他淹沒,浪濤一點一點將其蓋過。最後的最後,他沉入了深淵之中,冷冽的潭水浸透了他,他不再反抗的那一刻便是他絕了氣、也就是死亡的那一瞬間。
這一切徐嫋嫋都懂,但是她顧不得那麼多。人活著應該有自己的信仰,不然與行屍走肉無異。而就是她所信仰的,將她推上了這次必然的旅途。
於是徐嫋嫋直接就飛奔出了徐家大院,往妍繡閣的方向跑去。
彼時,莊善方已經找到了馬車,並去銀號取了些銀子。馬車就停在妍繡閣門口,劉翊已經坐在馬車上了。
莊善方坐在馬車車廂外側,手裡執著馬鞭。
莊善方靠在車廂上,側身對簾幕裡面的劉翊說道:“公子,那姑娘還沒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這時間可是急得很啊,可容不得耽擱。”
劉翊靜靜地坐在裡面,閉目養神道:“再等一盞茶的時間吧,我覺得這小妮子不像是騙人的。如若我們先走了,那可就要錯付人家的好意了。”
不知為何,劉翊很期盼徐嫋嫋能和他一起前往樟州,是出於自己的私心。就在此刻,一種奇怪的情愫在心裡生長開來,就像一滴墨水滴入了澄澈的水中,忽然擴散開來,蔓延到整個水域。
劉翊都這麼說了,莊善方自然也就只能坐在馬車上等。
還沒到一盞茶的工夫,徐嫋嫋從不遠的巷子口跑了出來,跑的時候嘴裡喘著粗氣,紅撲撲的臉上彷彿映著黛赭的霞上面疊著湘妃色的花兒。
莊善方半掀開簾子,頭伸進去對劉翊說道:“公子,徐小姐來了。”
莊善方好像也看出了劉翊對徐嫋嫋的意思,直呼其名諱太過於輕慢了,於是便喚她為徐小姐。
劉翊只是點了下頭,輕應了一聲,端坐在轎中。
徐嫋嫋小跑著過來了,她認出了馬車車廂外坐著的人是剛剛跟在劉翊身邊的人,她估摸著那輛車裡坐著的應該就是劉翊了。
徐嫋嫋跑到馬車前,莊善方掀開簾子拿出裡面的一個小板凳,盤著的雙腿往外面一伸便觸到了地,他將凳子擺在了地上,伸出一隻手並說道:“徐小姐,扶著我手上去吧,當心點別摔著了。”
徐嫋嫋扶著莊善方的手,小心的爬上馬車。
劉翊坐在車廂左面,徐嫋嫋則坐在右邊。
徐嫋嫋剛坐穩,莊善方便執鞭狠狠地抽了前面那匹駿馬並喊了一聲“駕”,馬兒吃痛了,撒開腿就跑。馬替踏在城裡鋪著的青石板上,馬蹄與青石板碰撞發出了“噠噠”的響聲。
徐嫋嫋卸下肩上揹著的包袱,便彎下身子輕輕的開始揉自己的小腿肚。
徐嫋嫋因為跑了很長一段路加上跑的很快,小腿肚不經感覺有些痠痛,痠痛是一陣一陣的就好像春日惠風,雖然痠痛不是很烈,但是隱隱地、不曾退散。
對面的劉翊打趣道:“要不要我給你揉揉?”說著,身子往前微微傾斜,假裝要給徐嫋嫋揉腿的樣子。
徐嫋嫋迅速將腿往旁邊輕巧的一挪,正好錯開了劉翊伸過來的手。她小聲說道:“你別這樣,男女授受不親。”
劉翊邪魅一笑,並戲謔道:“你既然都已經跟出來了,還怕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
說完,劉翊便向徐嫋嫋投來了滿含笑意的目光,讓徐嫋嫋有些害怕。
徐嫋嫋側過頭,迴避劉翊投來的目光,小聲嘀咕道:“早知道我應該聽我師姐的話,不應該跟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