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一聽鍾毓被殺,立即提筆寫旨欲斬薄昭,眾大臣勸阻,相國張蒼和大將軍周興則認為,不處置薄昭,必然失信於民。
文帝進退兩難,他只好勸慰鍾夫人不要悲傷,並賜重金厚葬鍾毓,答應待喪事完畢,一定處置薄昭。
文帝派張蒼、周興攜帶御酒到薄府設宴勸薄昭自決,薄昭不僅不從,而且大罵文帝,攻擊新政。
他的管家將此事報告薄太后,薄太后來到薄府宣佈赦免薄昭,萬事由她承擔。
緊接著她又來到昭陽宮訓斥文帝,歷數薄昭當初為平息呂氏篡權陰謀、扶保漢室立下的汗馬功勞。
這時,保薄昭的大臣聯名上書請求赦免;然而周興將軍則捧冠冒死請求處置薄昭,鍾夫人得知薄太后赦免了薄昭,絕望之中寫下遺書自殺。
張蒼身著孝服、懷抱鍾氏遺孤,進殿面君,文帝看了鍾夫人的遺書痛心疾首,決意要斬薄昭。他先收回薄昭的寶刀,又在宮中設下靈堂,宣薄昭進宮,為其大擺“活人祭”。
文帝在薄昭面前,既講述了他的功勞,又嚴正指出他觸犯刑法,必須服罪,而後斬殺薄昭。
這就是當初西漢最為著名的“文帝斬舅”之事。
袁盎聽到張釋之的話語中說的是這些話頓時愣了,而後強笑道:“釋之所言甚是。”
張釋之彷彿是陷入回憶當中說道:“當年先帝仁德,所以能忍下老夫的狂悖無禮,任命老夫為廷尉,可今上純孝,老夫無生矣!”
先帝仁德,因為諡號為“文”的皇帝不多,可“今上純孝”雖然是一個褒義詞,但現在從張釋之的口中說出來,那意思就是在說景帝之純孝皆是對於竇太后來說的,至於其他人該怎辦就怎麼辦。
事實也證明張釋之話語的正確性。袁盎還能說什麼?只能沉默不語。
張釋之又繼續說道:“袁公,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鳴,其聲也悲!”
“所以袁公你聽我一句勸,萬事不要與陛下為難,陛下喜愛晁錯,願用他之計策,你順從就行,若是順從不了,就如同現在一般掛印封金即可,萬萬不可因一時之意氣而重蹈釋之之覆轍!”
“今袁公來我府上,不外乎替陶丞相做說客爾,可以我觀之,陶丞相雖然大權在握,位居顯要,然其擔任丞相這些年既無拾遺補闕之功,更談不上興利除弊之績,只是默默無言,守道而已,墨守成規不外如是。”
“若是國家動盪之際,權力交替之機,此仍是大智者之所為。”
“可此時乃是何等景象?域內諸侯坐大,外有匈奴寇邊,說句不中聽的話,此危急存亡之秋也!”
“而陛下銳意進取,陶丞相只知一味調和陰陽,抱殘守缺,焉能有好下場?”
“袁公若欲展平生之所學,則必須另立門戶,陶丞相非最佳之選擇,以我觀之,他去相不遠也!”
“晁補之在風靡長安的《六國論》中寫道,‘夫六國與秦皆諸侯,其勢弱於秦,而猶有可以不賂而勝之之勢。苟以天下之大,下而從六國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國下矣。’我以為此言大善。”
“我雖與袁公一樣,看不慣晁錯囂張跋扈之行事,然當今之大漢不在於事做的好與壞,而在於其能否或者說是是否敢於任事,不在於變革而在於是否敢於變革,若皆如陶丞相一般,我等可引頸自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