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白天太過漫長,太陽似乎也累了,翻了一個身才不緊不慢的從紅色的幔帳中露出半個小臉。歐陽紫嵐也翻了一個身,習慣性的伸手擁向穆森的一邊,卻擁了個空,慵懶地睜開眼睛尋覓穆森的身影,客廳中傳來穆森擺放餐具的聲音。歐陽紫嵐看了看時間,這才幾點呀!抖了抖睫毛,快速爬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趁穆森一個轉身鑽到穆森懷裡。</br>穆森在歐陽紫嵐額角快速一吻,“吵醒你了?”</br>“嗯,”歐陽紫嵐勾住穆森的脖子,不滿意的眨了眨眼睛,“什麼事起這麼早?”</br>穆森做了個擰眉嘟嘴的鬼臉,“今天很特別,我得趕到劍軒那裡看著他。”</br>“為什麼?”</br>“每年的今日劍軒都會將自己喝得爛醉!我可不想再一個酒吧一個酒吧,一個會館一個會館的找他。”</br>“討厭的大魔頭!”歐陽紫嵐嘆了口氣,“他高一就學會喝酒了,每年快開學的時候都將自己喝得不省人事。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因為失戀而如此呢,後來發現他幾乎不與女生講話。他周圍的女生暗戀他還差不多,他又如何有失戀的機會!”歐陽紫嵐想了想,感到不可思議,“他現在還如此嗎?”</br>“是的。因為我一直在研究他的心理疾病,所以他平時若有什麼反常狀態,我都會記錄下來。他很少喝醉,唯獨每年的今天必然酩酊大醉。我勸他他也不聽,怕我煩他索性跟我玩消失,讓我找不到他。”穆森一臉無奈。</br>“所以你就想一早盯緊他?可是,盯能盯得住嗎?要不然我們去把他綁起來吧。”歐陽紫嵐認為確實應該這麼做,一個男人要喝酒誰能攔得住。</br>穆森聳了聳肩,“我可不敢!唉,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麼傷心事,每年的今日非要如此。”</br>歐陽紫嵐眼睛一亮,“我有一個好辦法,不用繩子,我們拜託簡繁纏著他如何?有簡繁在,他這個自戀狂是極為注意形象的,才不會讓自己喝醉呢。”</br>“嗯,好辦法。簡繁與他同住一個公寓,本就條件便利。我這就給簡繁打電話!”穆森開心不已。</br>簡繁在睡夢中接了一個電話,聽得有些糊塗,“阿森,你的意思是說小軒今天一定傷心?那要怎麼辦?讓我跟著他?可是我專案很緊張的。好吧,我協調一下。”</br>簡繁感到莫名其妙,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也沒想明白。阿森為什麼篤定小軒今天一定會傷心呢?</br>從房間內走出來,林劍軒已經將早飯準備好了。在餐桌邊站了站便回自己房間去了。簡繁緊張地看向林劍軒的房門。</br>“怎麼了?”蔣帥發現簡繁一直在留意林劍軒,似乎有什麼事。</br>簡繁做了個怕被林劍軒聽到的手勢,“小點聲,阿森說今天小軒會很傷心,也許會舊疾復發,我有點害怕。”</br>“你想怎麼做?”蔣帥將聲音壓得低低的。</br>“阿森讓我替他盯著小軒,可是我公司有事,不太好協調。”</br>“我替你盯著他如何?”蔣帥不想簡繁為難。</br>“可以嗎?”</br>“可以,我時間比較靈活,一會發個郵件將任務佈置下去就可以。”</br>“太好了!”</br>簡繁坐到蔣帥身邊,“小軒犯病的時候他自己是知道的,手邊會有一個小白藥瓶,你可以勸他吃一片。如果他不吃,你也彆強迫他。他若可以自行緩解就再好不過了。”</br>“嗯,我知道了!”</br>將餐桌清理乾淨,簡繁便去上班了。臨走前又指了指林劍軒的房門。</br>“放心,我一會兒就進去看看!”蔣帥笑著將簡繁送走,走到林劍軒門前聽了聽,聽不到任何聲音。敲了敲門,無人應答。蔣帥不禁有些著急,可是貿然推門而入又不太好。</br>蔣帥來回踱步捉摸著。將門旁邊這個花架踢倒,將門無意間撞開?地面弄髒了還得收拾,自找麻煩,不好。環視了一圈,最後,蔣帥接了半杯清水從林劍軒房門下潑了進去,隨即將門撞開一道縫隙。“不好意思,水撒了!”</br>林劍軒從陽臺上緩緩轉身,“哦。”</br>“開著門吧,晾一晾。”蔣帥將門大敞開。</br>林劍軒不加理會,幾步從臥室內跨出來,走到玄關處換好鞋,拉開門就要出去。</br>“小軒,你今天什麼安排?”蔣帥不敢辜負簡繁所託。</br>林劍軒詫異。</br>“哦,我今天調休,希望找點有趣的事做!”蔣帥急忙說。說後自感可笑。這趣事找的太匪夷所思了。</br>“會喝酒嗎?”林劍軒似乎並不反感蔣帥跟著他。</br>“可以喝一點!”蔣帥點了點頭。</br>“走吧!”</br>蔣帥跟上林劍軒。什麼意思,借酒消愁?管他呢,跟著吧!</br>結果這一跟,蔣帥徹底領略了什麼是借酒消愁。</br>林劍軒並沒有開自己的車,而是走到小區外的馬路上攔了一輛車。</br>上午酒吧多不開門,不過林劍軒去的酒吧卻有服務生等他。蔣帥好奇的隨林劍軒踏入酒吧內,除了超大吧檯處柔和的燈光和寬簷窗戶中透入的淡淡日光再無光源。蔣帥向深處看了看,夜晚到處充斥著耀眼強光和狂暴音樂的地方白日竟然這般幽深雅緻。</br>服務生並不多言,按林劍軒的吩咐擺好酒杯和冰塊便回後臺去了。林劍軒從酒架上取下兩瓶威士忌,又遞給蔣帥一瓶檸檬汁和蘇打水。</br>蔣帥將檸檬汁、蘇打水與威士忌兌在一起,又放了些冰塊,仍然覺得烈味十足。不想林劍軒只在威士忌中放了少許冰塊就開始喝上了。</br>蔣帥抿了幾口,留意林劍軒的神情。只見林劍軒要麼喝酒,要麼沉默,要麼喝酒,要麼沉默,看不出任何傷感的情緒,倒是漸有急躁。沉默的時間越來越短,酒下去的越來越快。一杯接一杯,沒完沒了。</br>“喝得好像有點急!”蔣帥淡淡地評論了一句。</br>“你知道現在什麼事最令我著急嗎?”林劍軒突然放下酒杯。</br>“不知道!”</br>“就是喝來喝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喝醉。”林劍軒拿過酒瓶看了看,“是不是酒選錯了?好像越來越難以喝醉了!”</br>“酒已經很烈了。”</br>林劍軒又猛喝了一大口,“只有醉了才可以。”</br>“想念你的家人了?”蔣帥脫口而出。蔣帥的父親病故離去多年,思念至親的感覺他是體驗過的。作為男人,痛苦只能埋在心底從不敢輕易的挖出,只有在有所紀念的日子才能將其釋放。蔣帥曾經聽簡繁說過,林劍軒自小被父母拋棄,埋在心裡的痛苦自然有過之而無不及,應該還帶著一絲怨恨。那麼,也只有在醉酒之時才能給自己一個想念的機會。</br>林劍軒微微一怔,“很多人好奇為何每年我都要讓自己徹底的醉倒一次,而且還在同一天。你是第一個猜到的。”</br>蔣帥給自己將酒倒滿,“我陪你喝。”</br>林劍軒掐了掐眉心,“謝謝。很奇怪,平時喝醉了一點用處也沒有,只有今日喝醉了才能真切的回到過去!”</br>“今天一定很特殊,所以你才格外的想念,情感所致。”</br>“也許吧!”林劍軒悽然一笑。想念,想念那種被拋棄的感覺,然後就可以永遠的恨下去。</br>蔣帥晃了晃瓶底,又從酒架上取下一瓶酒。</br>“蔣帥,你這個人很有意思,以為你會勸我不要再喝了!”</br>蔣帥將兩個人的酒杯倒滿酒,“我無法理解你的感受,沒有資格勸你。”</br>林劍軒驀然出神。難怪簡繁與蔣帥在一起總是格外輕鬆。蔣帥是一個連他人的感受都異常尊重的人,沒有揣度、沒有干涉。一個人陽光、純淨至如此地步真是難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