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景輝感覺自己的心臟猛的停止了跳動,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給攥住了一樣。生疼。
他知道陳列所提出的這個條件,他根本無法拒絕。這個條件實在是太過於優渥了,白國根本打不起這一場戰爭。但如果陳列願意承擔這次戰爭所產生的軍費的話,那麼對整個國家而言的意義不言而喻。
沒有過多的思索與猶豫,景輝默默地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說道:“將軍回去吧,朕會擬旨的。”
“哦?在陛下你的眼中,臣,還是個將軍嗎?”陳列咧著嘴說道,語氣聽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聽到他的話,景輝的雙手猛的顫抖了一下,隨後嘴唇顫抖著說出了:“朕知道了,北疆王。”
在得到了景輝這近乎於保證一般的話語之後,陳列終於心滿意足了,站起身來對著景輝拱了拱手,笑著道:“既然如此的話,那臣也就不打擾陛下您的休息了。”
“北疆王請便。”景輝強擠出了幾分笑容,語氣中透露著十二分的不願意。
過了沒多久,鎮國將軍陳列進宮內面見聖上的訊息瞬間傳遍了整個京城,所有人都對此議論紛紛,有些聰明人已經從中嗅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傳播起了陳列這次進宮將會獲得巨大的好處的謠言。
當然了,這或許也不能完全稱之為謠言吧,畢竟這些人所說的十有**倒還真是真相。在這次面談中,陳列獲得的可不僅僅只是好處,這兩個字可以用來形容的。
在陳列回到鎮國將軍府之後,整個京城裡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情,人心惶惶之中,陳列的風評倒是在一路飆升著。
其實人心就是這樣,在無病無災的和平年代裡,那些曾經為國家征戰天下立下汗馬功勞的武將全都會被放在一個幾乎被遺忘的角落裡。甚至一旦出現一些什麼事情的時候,都會有意無意的把他們當作替罪羊,獲世冠上一個沒有文化的武夫的罵名。
但是一旦發生戰爭的時候,人們又會毫不意外地將所有的希望寄託於這些人的身上。平日裡對他們所有的挖苦為積分而全部都會變成崇高的敬意。這或許就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吧。只有當什麼東西對你有用的時候,他才是你的寶貝,等他沒有用的時候,他就是垃圾堆裡的一團毫不起眼的同類罷了。
端坐在鎮國將軍府的正廳內,陳列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主位上,雙目無神的直勾勾的盯著前面。
他在等,他在等一個訊息。或者說他在等一封聖旨,一封足以改變他們陳家命運的聖旨。
陳白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正廳內,一言不發的走到了他的身後,盤膝坐在了一個小板凳上。父子兩人就這麼默的望著正廳外的園子裡的一株植物。
又過了一會兒,皇宮內的大門開啟,郭公公騎著一匹快馬,手裡託著一卷金黃色的綢布,快馬加鞭的朝著鎮國將軍府狂奔而去。
但與之前所不同的是,這次的他並沒有絲毫的趾高氣揚的感覺,反而拖著聖旨的手微微顫抖著,臉上的表情除了驚恐就是滿滿的不情不願。
作為皇帝陛下身邊的貼身太監,郭公公自然知道剛剛在皇宮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也知道手裡的這件聖旨到底意味著什麼。
其實當時在這封聖旨擬好的時候,他是不想過來傳旨的。但是由於景輝直接隨手將甚至丟給了他,所以他也不得不前來。
與之前閉門不出,在家裡烤著火吃著糧食不同的是,此時的京城百姓們全都離開了自己的家,聚集在了朱雀大街上,毫不意外的,他們全都親眼目睹了郭公公的這一幕。一時間又是種種謠言與猜測亂飛。
快馬抵達了鎮國將軍府,但卻發現這裡大門緊閉,甚至連一個看門的家丁都沒有。
由於這次出來的匆忙,郭公公的身邊並沒有跟著大內的侍衛,只有他自己獨自一人。
“聖旨到!!鎮國將軍陳列接旨!”端坐在駿馬之上,郭公公扯著嗓子嚎了一聲。
......
但令他感到無比尷尬的是,將軍府內沒有傳出半點的迴音,就連一個跑出來開門的都沒有。倒是周圍早就圍起來的京城百姓們。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每個人全都在議論著什麼,雖然只是竊竊私語,但是卻讓郭公公感覺臉上像針扎的一般的疼。
無奈之下,他只好翻身下馬,自己一路小跑的走到了將軍府的門前。伸出那隻沒有託著聖旨的手重重的砸著門。之所以需要重重的砸門,純粹是因為將軍府的門實在是太厚重了,輕輕的敲根本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音。
既然他已經如此放下身段了,周圍圍觀的群眾們更是一片譁然。
從皇宮內走出來的太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代表了皇帝陛下的身份與臉面,而且甚至更是如同皇帝陛下親臨現場。所有人都要跪拜的。
周圍圍觀的群眾們早就都已經跪下了,但是直到郭公公敲門敲了足足三分鐘之後,將軍府的大門才緩緩的開啟了。一個滿臉不耐煩的看起來極為猥瑣,身材佝僂著的人探出頭來,滿臉不屑的嚷嚷道:“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呢?!這是!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能這麼有特點的人,自然就是楊五。說來也奇怪,郭工,我敲門敲了這麼久了,鎮國將軍府內的家庭們一個都像是沒有聽到似的,但是他這個給陳白養馬的馬倌倒是率先走了出來。而且一出來說話就是這種語氣,怎麼看都有些嘲諷的意味。
此時,圍觀的百姓們都已經不敢說話了,他們都已經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所有人都識相的決定默默吃瓜,絕對不會當那個出頭的鳥。
看著楊五這滿臉猥瑣的樣子,郭公公差點沒一口氣提不上來昏死過去,一隻手捏成蘭花指顫顫巍巍的指著他,嘴唇囁嚅著說不出話,一張原本煞白的臉此時活生生的紅透成為了豬肝的顏色。
就在他正要發作的時候,原本滿臉不耐煩的楊五卻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一樣,臉上的不屑與全都變成了諂媚,一路小跑的跑到了郭公公的身邊。點頭哈腰的說道:“原來是從宮裡走出來的公公,小的該死,小的該死,竟然沒能認出公公!還請公公恕罪。”
不過有意思的是,雖然他的嘴上連生的道著歉,但是臉上的笑容中卻看不出有任何的惶恐,反而那種諂媚之中可以看出一絲絲的譏諷。
就這點滴滴而又拙劣的演技,又怎麼可能忙的過郭公公的雙眼呢?暴脾氣就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對著楊五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清脆的響聲在這鎮國將軍府的門口迴盪,顯得有些刺耳。
楊五的臉上應聲出現了一道清晰可見的巴掌印,如果仔細看看的話,甚至就連掌紋都是清晰可見。
就是這麼一巴掌,就已經暴露出來了,郭公公絕對不像是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這麼娘氣,沒有一絲絲的威脅,最起碼也是一個武道高手。
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楊五咧嘴笑了起來,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看起來一丁點兒的骨氣都沒有。雖然身上早就已經在陳白的刻意安排下乾淨了許多,但是那種猥瑣的氣質卻是一點都沒有削減。
打了楊五一巴掌之後,郭公公幾乎是瞬間就後悔了。他想到了這聖旨中的內容,又想起了在今天這道聖旨頒佈之後,面前的這個府中的主人一家的地位將會到達一種是什麼樣的地步,他的身體就不停的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