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嚕嚕——”也許是被少一的心思給嚇到了,一隻小麻雀驚飛了起來,跌跌撞撞地飛出了山崖。
小麻雀似乎在說,這隻痴心妄想“金毛猴子”怕是也盯上我了吧!
少一躺在樹下,百無聊賴地發出“嘖嘖”的聲音,他仰頭,對著樹窩說道:“夥計,還能不能出來好好地玩耍啦?”
洞口,緩緩閃現出一隻狡猾的眼睛,眼珠黑亮如煤球,眼神小心而審慎,卻又不失笑意。
“我喜歡在下雨天的小溪裡待著,讓水沒了肩膀,會不會你也像我一樣,特意把頭露在外面,等著雨砸?”少一試圖跟窩裡的傢伙繼續友善示好:“最近你有采到竹筍嗎?每年這個季節的竹筍味道怎麼樣,夠嫩嗎?現在是一年中採胡桃楸葉子最好的季節,我打賭,你把附近的胡桃楸差不多都清理乾淨了,對吧?”
太陽正當頭,讓少一退無可退。
“聽著,”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繼續對著洞口的空氣說道:“不知道你是怎麼樣,反正,我現在是渴壞了。”
少一坐起身子,把水壺裡的水倒在手心上,開始發出大大的啜飲聲,還特意砸吧著嘴。
少一心裡說道:“對不起啦金毛猴子,我這陰損的招數可都是師承咕咕啊,她每次都是靠酒香騙我向她透露村長的行蹤的。今天,為降服你,俺也學用勾饞蟲的這招,看看對你靈不靈。”
村長他老人家說過:“世上有出息的傢伙混世界的方法各有不同,世上那沒出息的貨,他們中招數的原因都大抵相同。”
在手掌上倒了更多的水,少一把手伸著,努力去靠近樹窩裡的那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輕柔地說道:“來吧,客氣啥,來喝下這藥,哦哦,說錯了,是喝下這水。”少一一不小心,把咕咕對他說的話不加改動地給拿來用了。
此時,他儘量保持不動,怕嚇走了對方。
就在少一屏住氣息、紋絲不動的時候,緩緩地,那黑黝黝的小眼睛正向著窩口移動。
它,來了!
少一不知道它會來喝水,還是趁其不備再次發出攻擊。
然而,擔心害怕已為時晚矣。小影子一下子從樹上竄了下來,完全沒有禮貌的過渡、遲疑的拘謹和必要的嬌羞。
這隻只有少一一半高的金毛猴子跌跌撞撞地撲了過來,三下兩下跳過石頭,就蹦到少一的懷裡,還沒停穩,就迫不及待地用冰涼的舌頭去觸少一的手心兒。
這舌頭好長、好溼,幾乎覆蓋了少一的整個手掌。不等少一回過神兒來,“嗖——”、“嗖——”、“嗖——”舌頭捲起、伸開,再捲起,再伸開,如是三兩下,手掌上的水被舔了個乾淨,只剩下奇怪的滑膩感。
少一心花怒放,我成功了。
這是隻漂亮的金毛猴子,看上去年紀很小,可體重不輕。金黃色的毛皮正在開始增厚,以備冬寒的來臨。它的腳趾是黑色的,前爪和人的手掌無異。一呲牙,尖銳的牙齒配上鋒利有進攻性的前爪,一看就是個戰士。
少一又倒了一點水在自己的手上,用眼神示意小金毛猴子來喝。趁金毛猴子低頭喝水時,少一用另一隻手悄悄地試圖從它頭部的側面向後撫摸,就像一個媽媽給小娃子梳弄髮髻一般。
難道自己真的變成大金毛猴子了嗎?少一愛撫的舉動明顯沒有嚇退小金毛猴子。
繼而,他再次俯下身子,用眼睛正對著這個小東西,與之四目相對,企圖用滿眼的友善來消解金毛猴子所剩無多的認生感覺。
看來,金毛猴子已經接受了這個奇形怪狀的大金毛猴子。在少一輕撫它的時候,它曾一度掉頭準備回窩,少一沒有阻止它,可金毛猴子在中途猶豫了半天后,轉過了身子,重新跑過來,用涼涼的鼻頭兒蹭著少一的手,一付撒嬌的小模樣。
回憶起咕咕對付自己的看家本領,少一心想,不妨我在這裡也跟金毛猴子露上一手。
於是,少一伸手在金毛猴子的耳後輕輕瘙癢,果然,再次應了村長大人對這些沒出息貨們的斷言:它門,還就吃這一套。
“咕咕——咕咕——”金毛猴子在少一的瘙癢下情不自禁地發出舒服的呻吟的聲音。
少一心說:咕咕你真是個無往不利的大神,你的馴服招數真是百試不爽啊。
太陽就要落山了,山溝裡金毛猴子樹下仍是一派歡悅。
少一和金毛猴子又打又滾地玩在一起,金毛猴子一身的腥臊染在了少一的胸膛。那件雲中布褂早被少一卷成個球,和那支金黃的錦雞毛一起塞在軟皮囊裡。誰還用得著?!
“咕咕——”少一學著金毛猴子的叫聲應答,儼然是一隻成年的金毛猴子。
“咕咕——”小金毛猴子應和著。
少一揪著金毛猴子的粗腿,將它倒吊著拎了起來,湊到它倒著的眼睛面前,說道:“等九九八十一天我完成了野外生存就回來找你,帶你回村裡。”金毛猴子撲騰而下,好像很不願意。
它的毛髮亮亮的、粗粗的,小腿踢蹬有力,只是天生氣味濃烈。少一與金毛猴子的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沒看夠對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