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狼氣勢洶洶地衝著少一一齜牙,一時間,寒氣加濁氣讓少一如淋箭雨,酸腐的味道更讓他無法呼吸……
冰原狼低頭嗅了嗅少一,然後,移步向對面這個蹲著的、扎小辮的女娃踱去。
慢悠悠地,冰原狼伸長了脖子,竟然用舌頭舔了舔自己尖牙上剩下的那一半殘根。
少一舉著杉木對著大狼,橫向蹭著步子,對咕咕說:“你快撤,有我呢!它這一舔牙,分明是‘磨磨牙打打殺’的挑釁嘛。”
冰原狼似乎聽出了少一話裡的敵意,它掉轉頭,厚重的喘氣聲帶著某種壓抑著的情緒,對著少一隱而欲發。
少一隻消看上它一眼,就有掉進冰窟窿裡怎麼也爬不上來的感覺……
咕咕不理這母狼露出的兇相,反而,她極有耐心地一點點移動著身體,向它靠近。
馴服野獸也是一項技能。
一直以來,少一沒有資格入村中私塾,村長又不允許他向村裡的能人們拜師討教,從小到大,他也沒機會像冷娃他們那樣參加狩獵。
少一唯一一次體型略大的動物近距離接觸是金毛猴子,所以他還真是個地道的“獸盲”。
無論咕咕怎樣處理與野獸的關係,在惶恐的少一看來,那都是潛伏著無數危險的。
少一比咕咕要多疑而不肯輕信,就是源於此。
然而,儘管膽小謹慎,少一還是沒有放棄對咕咕行動的學習和觀察。
此時,咕咕用一雙摯誠的大眼睛在與這雙帶著瘋狂血色的狼眸對視。
就這麼著,一母狼,一女娃,她們緊緊盯住對方,誰也不肯先眨一下眼睛,亦或是先將眼神移開……
“你們這是較什麼勁呢?!”少一縮頭烏龜一樣縮在一邊,好在咕咕和冰原狼已然全神貫注地盯著對方,對他視若罔聞。
起先,母狼對小女娃怒目而視,一時間寒潮起,下霜如鱗,咕咕身上落滿了尖錐般的冰碴。
咕咕可好,非但沒有因為疼痛而退卻,更沒有絲毫要討饒、認輸,亦或是臣服的架勢。
反而,她連身上的冰碴都顧不上抖掉,只一味地全然不動,認死理兒地與冰原狼“相看兩不厭”……
這種“滾刀肉”的做派,著實讓企圖威嚇對方的母狼很是無奈。
之後,在長久的盯視之後,漸漸的,母狼似乎感受到了女娃眼神中的親善,更似乎,母狼有些慚愧了,這慚愧,滋生自對自己強烈的自戀。
是啊,如此強大的自己,如何要對這麼個弱小的小人族施展威風呢?!冰原狼感覺到,這簡直是有些“掉價”。
伴著長久的對視,冰原狼的眼睛終於情不自禁地眨了一下,面部猙獰的表情竟然因這一眨而變得生動起來、溫柔起來……
結果,母狼的心緒一朝變化,天地間立時和風來,玉樹瓊枝上的冰雪紛紛融化、灑灑而落……
母狼和咕咕,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這半天的結果,竟然是冰花開了,鮮血凝了,眉頭開了……
連少一都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呆了,這一切待他回過神來,就盡力甩甩腦袋,好判斷這一切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他不覺間急切地低聲囑咐道:“咕咕,我勸你不要靠近這個大傢伙。”
“它是冰原狼,冰原狼是通人性的,而且特別聰明……”咕咕一邊繼續與冰原狼對視,一邊對少一傳著心語。
“可那只是傳說啊,還極有可能是謬傳,要知道冰原狼已有四百年沒出現過了。難道不是嗎?”
此時,咕咕嫌少一囉嗦,遂閉了耳穴,遮蔽掉了少一的絮絮叨叨。